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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妃面色一白,难道自己在对方眼中,藏不住半点心思吗,正心悸时,李未央道:“放心吧,既然那些人是你慕容皇室的死士,而且都已经死了,谁也不会知道你是谁的。”
莲妃抬起眼睛,细细的眉毛微拧在一起:“你不怪我?”
李未央慢慢道:“当然怪你,你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而且你刚才的做法,是将我们都置于险境,一着不慎,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
莲妃的脸色一点点变得更加苍白,唯独殷红的嘴唇看起来更加明晰,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她的眼睛里浮起一丝期待:“可那宅子还在,告状的民女我也还留着,明天我就找人上书——”
李未央叹了口气,道:“来不及了。”
莲妃的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李未央望着她,片刻后,微微一笑道:“蒋家已经有了防备,我想,没等陛下派人去,那宅子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娘娘,若是你今晚将那告状的民女送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或许还有三分希望,可惜,你走错了这步棋。”
莲妃的脸上,同样是痛惜的神情,李未央相信,对方的心里,现在比脸上的表情还要痛苦,她轻声道:“可是我理解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原因。如果换了是我,家人蒙受不幸,我也想要不惜一切为他们报仇的,作为慕容皇室,你想要恢复皇室的尊严与荣誉,为他们平反昭雪,实在是无可厚非的事。只是,你太过心急了,只要今天能扳倒蒋家,一定会查到慕容皇室的事情,到时候你的仇自然而然就报了。”
莲妃美丽的脸孔此刻已经染了泪,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是一个聪明人,若非被报仇蒙蔽了心扉,她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
李未央还在继续往下说:“莲妃,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不是报仇心切,也不是违背了我们的约定,而是你用错了报仇的方法,甚至于,你在皇帝的身边,你却不了解你要讨好和控制的这个男人。”
莲妃的心顿了一下,再看向李未央,见她脸上虽然依旧带着那种懒散的、平静的笑意,但乌黑发亮的眼眸中,又有着难得一见的真挚,只不过,也是一闪而过,立刻就换成了别的情绪,“娘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知是不是外面风雨声有点噪杂的缘故,李未央的这句话竟飘忽的几乎听不真切。
莲妃抿了抿唇,深吸口气,才再度开口道:“愿闻其详。”
李未央望着她,脸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那瞳仁深深,倒映出她的影子,如此影子重叠影子,仿若没有尽头。
“慕容心——”李未央唤了一声,用从不曾用过的称呼,每个字都像是在炉火中淬炼过一般,说出来时,掷地有声,“你出身皇室,可是大历的这位天子,与你慕容氏那位多情风流的天子截然不同,你与他同床共枕、呼吸相共,可你并不了解他。”
外面的风一下子大了起来,雨丝凄迷地打在殿堂,将大殿内的帘幔吹的不断飞舞。
李未央的声音,一字一字,传入耳中,那么鲜明——
“我们这位天子,聪明、多疑,他的聪明让他从众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他的多疑让他喜欢将大臣们玩弄于鼓掌之中。可是,聪明的人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聪明过头,就喜欢作茧自缚。他的确是个十分英明的君主,可以采纳一切他觉得有用的政论,这也是哪怕我只是个闺中之女,他也敢破格用我的法子的原因,只是陛下同时又是个多猜疑而又刚愎自用的人,断事之时好标新立异,以此震慑群臣。”
“你知道,我父亲身居高位不假,可也有很多人嫉妒他,想要谋夺他的相位,所以这些年来,弹劾他的奏折像雪花一样多,可我的父亲在陛下面前,却总是作出一副诚惶诚恐而又十分可怜委屈的样子,每次都会豁出尊严跪在陛下面前,显出孤立无助的样子,自认有罪、未能尽职,以至得罪臣僚,请求罢官归去。他越是这样,陛下越是不允,反倒觉得他忠诚不二,造成被别人孤立攻击,所以一直保护着他,相信着他,这就是我父亲这么多年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对皇帝的了解早已超过了他的对手。”李未央一字一句地分析着,说出让人震惊的话。
“今天陛下明明预备放过蒋南了,可是我父亲说了两句话,他就动了杀心。知道这是何故吗?因为我父亲把蒋南和蒋家捧得很高,让皇帝觉得,蒋家超出了他的控制,他可以容忍臣子贪污受贿,容忍他们结党营私,容忍他们谋取私利,甚至容许他们虚报军功、杀害无辜,但他决不能容许一个臣子超脱于他的控制之外!”
莲妃盯着李未央,几乎听得入神了。
李未央继续道:“只不过,了解皇帝这个毛病的人,蒋旭也算一个,所以他抢在皇帝要杀蒋南之前,演了一场戏,让皇帝觉得自己的一个决定就能颠覆蒋家,让他觉得蒋家只是他的一条狗,根本不足为惧,所以,蒋南仅仅是丢掉了官位,却保住了性命。若论起对皇帝的了解,你不及我的父亲,若论起对局势的把握,你不及蒋旭,他们两个人,都对皇帝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