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自己迈前了一步,近地几乎呼吸相闻。他直直地看着她,竭力平静地道:“李未央,先是拒婚,接着再是和那人走得那么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是往常,他一定能准确地判断出李未央的真实心意,但是当他沉浸在极度的怨恨和嫉妒之中的时候,他就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了,现在他甚至不知道,李未央下一步究竟要干什么!
李未央笑了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对李元衡很有好感,因为他虽然同样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至少他是一个真小人,而不是一个伪君子。三殿下,我到底要做什么,你不妨再等一等,也许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李未央——”拖把真咬牙切齿地笑,不顾一切地逼近了她,居高临下地将她禁锢在自己的臂膀之间,几乎是贴在背后的墙壁之上,“我不会让父皇更改和亲人选的,哪怕你后悔了也是一样,漠北四皇子不可能名正言顺地迎娶你!”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李未央压下心头的冷笑,面上却作出冷漠的样子:“你以为我会在意这种虚名吗?三殿下,不是世上所有人都是听你操纵的。”
依然是这种不可一世的模样,她为什么从来都不肯对他低下头!哪怕是说一句软话,他也不必费尽心思因为得不到而情愿毁掉她!他憎恨永远得不到她的青睐,更憎恨她永远用这么冷漠的眼神望着他!
拓跋真的目光如电,如刃,紧紧盯着李未央,他知她最会装模作样,更知她这一语一字后必都藏了弯弯心思,这一双貌似清湛无辜的眼,含着多少的蔑视与轻贱!
脑中一热,捏着她的下巴就伏下头去——
“拓跋真!”李未央勾起了唇角,声音轻柔却冷如飞雪凝霜,“在此地,在此刻——你——向来高贵沉稳的三皇子,要轻薄安平县主吗?”
拓跋真如遭雷击,动作完全僵住了。指节僵冷不已,只消一动,就觉骨头都在轻嚣。
李未央太了解他了!他的确不能这样做!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他的大业!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有片刻的疏忽!他缓缓地松开,无力地垂下手,挫败地吐出一口气——李未央,你分明算准了我的举动,却还要逼得我失控,实在是太毒辣了!
李未央动作轻柔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给他一个轻蔑的微笑:“告辞了。”
拓跋真一直眼睁睁地看着李未央扬长而去,远处的宫女匆忙跟上,李未央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宫巷尽头。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牢牢控制所有人的心思!你不喜欢李元衡的时候就敢在宫中放火回绝了这门婚事,现在你看上他了,就准备反悔要嫁给他!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我绝对不会让这门婚事有任何的变故,你——李未央,永远也不可能嫁给李元衡!拓跋真握紧了拳,脸上是一片骇人的狰狞: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是我的!
出了宫门,李未央才松了一口气。跟拓跋真打交道,每一个表情都要斟酌,每一句话都要提前想好,若是一个疏忽,便会被对方抓住把柄、猜到心中真实的意图,
所以,她怎么会不提前准备好呢?好像说了很多话,其实句句都在误导他,以为她对李元衡动了心。对漠北四皇子动心——这话骗骗外人还行,想要欺骗拓跋真,实在是不容易。只有虚虚实实,故布疑阵,才能让他相信。说到底,她演技不好,需要继续磨练。
宫门口的马车上,一个锦衣少年正坐在车头等她,像是已经等了许久。她今天来给太后请安,并没有带丫头进宫,自己想要上马车,可是才一动,便疼的直吸气。脚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却一直强忍着。
李敏德眼睛微微一闪,飞快地伸手接住她,力道甚轻,托着她的腰让她上了马车。
她愈发愕然起来,抬眼就见他挺俊的侧脸,不由自主便叹了口气。“我说过一个人进宫就好了。你何必跟来等着呢?”她轻声地道。
李敏德没有说话,只是吩咐车夫回李府。到了府门口,赵月立刻迎了上来,扶着李未央一步步走进自己的院子。可是刚刚走进自己的院子,高高的门槛却是让人望而却步,李未央忍住脚疼就要往里头跨,谁知整个人竟然一下子悬空。她完全震惊——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某人竟然将她抱了起来。
“赵月,关门。”他丢下一句,赵月吓了一跳,赶紧把院门关了起来。啧啧,她家少主子真是太有魄力了,也不怕人瞧见。
李敏德步子极大,绕过走廊,直入里面房间。
“放我下来。”李未央不知为什么觉得脸上发热,赶紧道。
可他却没理她,前方便传来了人声——
“小姐……”却是白芷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