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士兵们不可能顺风跑,因为他们跑不过火势,他们不得不迎着风跑过来,可这样就落入了拓跋玉的包围圈。这一场仗打下来,二十万军队被俘虏,剩下的二十万人活活被烧死,李元衡只带着十万人仓皇逃走,拓跋玉兵不血刃,大获全胜。这种蹊跷的获胜之法,纵然连大历的士兵们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赢得了胜利。
拓跋玉望着眼前的熊熊烈火,长眸闪亮,脑中闪过李未央最后那颇有深意的笑容,不禁扬唇,低声道:“李元衡,再见了。”
这场大火熊熊燃烧了一天,一路向北而去,浓烟滚滚,已是越烧越远,到了傍晚才在一场大雨之下熄灭。然而这一仗,却已经是重创了漠北人,往后十年,他们都没办法兴起大规模的战事了。
此时的大历都城,却是一片宁静。“咣当”一声,本已落了锁的李家大门又被人打了开来。
白芷为李未央掌灯,一路光影摇曳,李未央的身后,一轮素月清辉轻拍院墙,那微黯的朱色上似是蒙了层纱,朦胧缥缈如在梦中。
李敏德迎头赶上来,他的笑容看起来十分平常,丝毫也看不出刚刚和李未央一起谋划了五十万人的生死大事:“蒋家的管家已经离开了大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想这样做,一把火烧过去,漠北损失的不只是草地,今后的一年里,不知道会饿死多少牛羊,损伤多少百姓。只不过,大历一场地震,引来了漠北五十万大军,蒋华为了夺回兵权不惜出卖国家,他们自然会纵容漠北得到无数城池,这样才会轮到蒋家来力挽狂澜,我决不能容许蒋家人再掌权!”而且,按照惯例,漠北的军队所到一处,动不动便屠城,杀戮无辜平民,凌辱妇女,残害儿童,此皆是禽兽所为。这一把火下去,漠北皇帝不得不带百姓去往远处重新寻找水草丰美之地,纵然今年过去,明年草重新长上来,那漠北损失了五十万大军,也没办法再重新振作了。
李敏德看着她,半晌方道:“我没想到你会把这个功劳送给拓跋玉,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他了。”
李未央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冷淡地道:“是啊,我已经放弃他了。可是目前看来,他是最好的人选。这样的功劳,我宁愿送给一个陌生人,也不会送给蒋家和拓跋真的。相反,太子此次的鲁莽行动,却放跑了李元衡,可想而知,在两相对比之下,他会受到多大的责难。”
听到这一句,白芷和墨竹面面相觑,李敏德却是心头大震:“我以为你是不舍的那些无辜的平民受难。”
李未央笑了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要蒋家再无翻身之地。”要拓跋真望着那皇位,永远都得不到!至于其他……不过是顺带而已,她没有做好心人的必要,也没有做救世主的心。
李敏德只是微笑,为了李未央的心愿,他什么都可以做,他微笑道:“李元衡此人锱铢必较,他现在觉得蒋华出卖背叛了他,一定会很快讨回来。”
赵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没有出声,此刻终于忍不住道:“可是,他不是应该先找咱们小姐报仇吗?”
李未央回过身,看着赵月充满困惑的表情,只是柔声道:“不会的,他是一个特别高傲的人,他最不能容忍的是背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背叛别人,决不能容许别人背叛他啊。我跟他之间,本来就不是朋友,我戏弄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蒋华,却是将他的五十万大军送入了死地,说不定,他现在觉得蒋华根本是设计了一场局去害他,你说,他会怎么对付蒋家呢?是恨不能将他们撕碎吧。”
李未央虽然和李元衡相处的时间不久,却看透了对方的性格,他和拓跋真一样,最看重的是大业,蒋华“破坏”了对方的大业,让那五十万大军有来无回,他也必定彻底丢失了漠北的皇位,一回去只怕就要接受惩处,可想而知,他会有多么憎恨蒋华,怕是不顾一切也要先报了这个仇吧。
蒋华,是你想要设计我的,就不能怪我狠毒。更何况,你一直想要的是我的性命,我自然也要如此回报你了。李未央看着夜风起,声音越发轻了:“已经要到春天了吧,这风都不觉着冷了。”
蒋府,两日后的一个清晨。蒋华每天夜里都会头痛,不点上浓香根本就没办法入睡,可尽管如此,他依旧醒的早。隐隐听得窗外鸡啼声,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叫了一声贴身丫头的名字,可是,没有人回应他。
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大亮,屋子里的烛火燃的欲尽,他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就看到屋子里有两个死人,两个都是守夜的丫头。他的目光一凝,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快速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甚至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快步走了出去。外面的院子,都是尸体。他不看那些下人一眼,几乎是一路飞奔,刚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