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笑了笑,眼神飘渺而悠远,突然语气变得更加和缓:“表姐,何必动怒呢?因为我说中了你的心思吗?明知道蒋家选择了拓跋真,将你置之不顾,你对他们还能有什么感情呢?你心中,装的是亲人的仇恨吗?不,你不过是在恼怒,在气愤,眼看着你生下了太子的儿子,太子妃又死了,你很快要坐上太子妃的宝座,可偏偏这个时候蒋家人死了,蒋家可以没有你,可你断然不能没有他们,所以他们的死,等于拆了你的台。你的太子妃美梦就此没了,所以你才迁怒于我,明知道我和此事牵扯不上任何的干系,却还要在这里对我刀剑相逼,不过泄愤而已。你这样的孝顺女儿,还真是让人不敢苟同呢!”
“不是!你胡说,你全都是胡说!我没有!”蒋兰一瞬间眼睛通红,若非竭力控制,已经扑过去卡住李未央的喉咙了!
“你明知作为皇家的儿媳,按照大历的律法是不可以为娘家披麻戴孝的,可是瞧瞧你这头上的白花……啧啧,明摆着是在诅咒皇家!再者,凭你如今的身份本来应当好好在太子府里头呆着,却偏要逞强为蒋家出头,因为你一直很自卑……你是要用逞强来掩饰你的自卑和没法坐上太子妃宝座的愤怒!”李未央的声音平和又笃定,唇角却挑了笑,“所以我劝你,老老实实回到灵堂去做你的孝子贤孙,千万别多管闲事!若是你今天在这里为难我,事情传了出去,别人只会笑话太子教妻无方,将来一顶大帽子压下来,你的前途就毁了。逞能无用,只会坏了你这些年的努力!”李未央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目光不曾停留在呆若木鸡的蒋兰身上。
太子府的护卫还拦在面前,正在犹豫不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却突然有一道阴冷的声音道:“让她们去灵堂祭拜!”
众人回头,却是一脸惨白的蒋华。
李未央冷笑一声,凝目瞧着他,他亦瞧她,两人锋利又冰冷的眸子一撞,似寒刃交接,迸射出寒光。
蒋华仿若绝境中的野兽,凄惶绝望,恨意滔天,李未央却笑了起来:“三公子,多谢了。”
蒋华低下头,似乎不想再看她一眼:“去上了香,便离开吧,蒋家不欢迎你。”
李未央不以为意,吩咐人搀扶了二夫人,随后与李家众人一起慢慢向外走,走到蒋华身边时,她突然轻声道:“三公子,你错了。”
蒋华抬起头来,盯着李未央,神情莫名。
李未央微笑:“已经没有蒋家了。”
一句话,蒋华突然怔住,直到李未央走远,他还根本没办法回过神来,随后他突然笑起来,笑得异常惨痛,蒋兰走过来,不由问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蒋华的笑声不可遏止,神情却越发凄厉:“她说,已经没有蒋家了。”李未央今天来,他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为了羞辱他,给他致命一击!这个女人,半点都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她不光要蒋家覆灭,更要他蒋华的性命!心思之歹毒,亘古罕见,连他这样一个心机深沉、视人命如草芥的男子也自愧弗如!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他为何会招惹上,他蒋家的确是想要她的性命,也笃定了她没有能力反抗,谁曾想转眼之间,蒋家满门尽数毁在她手上!这样的报复,这样的步步为营!好狠毒!真的好狠毒啊!而自己,竟然是亲手把蒋家送上了绝路!他越想越是可笑,一手扶着墙,得了疟疾似的全身颤抖。几乎是再也遏制不住,在狂笑声中咳成了一团,扑地又吐出了一口浓血,仰天倒了下去。
“三哥!”最后见到的,是蒋兰惊骇的面孔,然而蒋华却已经失去意识,听不见了……
从灵堂上了香出来,迎面却是三皇子拓跋真。李老夫人淡淡点了个头,明显没有寒暄的意思,然而他却拦住了去路,缓缓道:“请安平县主一叙。”
这是单独要见李未央了!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机,如此的不合时宜!一向谨慎小心的三皇子拓跋真竟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让李老夫人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未央,却见她微微点了点头,便道:“好,那我们便去马车上等你。”
刚刚才被掐了人中醒来的二夫人,怀疑的眼神在李未央和拓跋真之间转来转去,恨不能留下来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个李家三丫头连拓跋真都给勾搭上了,可惜李老夫人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近乎半命令道:“咱们走吧!”二夫人等人无奈地跟着李老夫人离去了,院子里除了匆忙而过的、正在忙着办理丧事的仆人,就剩下他们两人而已。
拓跋真的目光落在李未央脸上,深涧似的一双眸子,生出无限寒意。她面容看起来甚是平静,极为恬然,安静乖巧得完全不像是那个在背后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这才朝她走去,步子沉而缓,与她尚有几步之隔时便停了下来,“李未央。”
她笑容十分寻常,像是见到陌生人,疏远而冷漠:“见过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