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不禁握紧了双手,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住手!”
华服公子突然看了她一眼,挥着扇子,好整以暇道:“你算什么呢?凭什么让我住手!”
李未央轻轻在脸上拂了一把,已经现出原本秀丽的容貌:“我是安平郡主,你真正要找的人。”刚才她不过是将糕点上的芝麻点在脸上而已,现在才露出真正的面容。
华服公子一怔,随后大笑,道:“那又如何?这丫头既然敢反抗,我便可以先杀了她,再带走你。”
“喀!”又一记骨断的声音,赵月的左腿也被硬生生地踢了一脚,仿佛是骨头都裂开一般发出声音,她跪在地上,明明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却仍是挺直了腰杆,发了疯似的挥舞着长剑,不让对方有机会脱离。
李未央冷冷望着,仿佛赵月的生死与她毫无关系,但她的声音却比往日都要残酷、冰冷:“燕王殿下,我的婢女身上有一道伤口,我便要你的人死一个,她若是死了,我便要你堂堂燕王殿下为她陪葬,你可相信?!”
华服公子听她说话有趣,不禁摇扇大笑。他心机深沉,自然不会当真相信李未央有这本事,他笑了几声,看向李未央说道:“你——”原本他是想说,你要是有这个本事,我就跪下来给你叩头好了。可是等他对上那一双冰冷的眼睛,他竟然一时哑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的眼神,冰冷、抑郁,没有丝毫的感情。她就是在陈述一件事实,绝不是在威胁他。她只是告诉他,若是赵月伤了一处,就要他的护卫死一个,若是赵月死了,那她便会替那丫头报仇,要他燕王的性命陪葬。
不,等一等,她叫他燕王!她根本知道他的身份!元毓完全愣住,他死死盯着李未央。然而对方也看着他,那双古井一样的眼睛里,流露出的神情却没有一丝的畏惧。
从他所获得的情报看来,李未央不过是个靠巴结太后得了郡主位置的闺秀,却不想竟然有这样冰冷的眼神,那简直不像是一个活人所有的,一丝烟火气都没有。这个年纪的少女,不该有这样的眼神,哪怕是自己那群天之骄女的妹妹们,不乏安国公主这等阴狠的少女,她也断然不会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
“住手!”他下意识地道。那六名青衣护卫登时住了手,赵月已经受了多处伤,却还是勉强硬撑着站了起来,强拖着受伤的腿,回到马车旁边,就连上马车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在马车上。车夫早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根本都不敢说话,而那些李家的护卫,早都不知道跑到何处去了。
元毓盯着李未央,有片刻都没有说话。
这个看似柔弱的少女,浑身却散发出利剑出鞘的夺人气势。在她秀丽的脸上,看不到丝毫惶恐和害怕,仿佛并非身处在被人胁迫的绝境之中。
这少女真是狂妄!元毓审视着李未央,尽管他不动声色,但无疑李未央已经给他留下一个这样的印象:这是一个高傲而强悍的少女。尽管她的处境不妙,可她却并没有退缩,也没有觉得自己落到了下风。当然,也有一种可能,李未央是一个盲目自大的人。不过,元毓也清楚,这个可能性极小。从没有女子如李未央这般能带给他如此大的压力,使他艰于呼吸。他下意识地打破了冻结的沉默,冷冷地说道:“把马车带回去。”
李未央放下了车帘,她甚至没有问一句去哪儿。元毓越发摸不清李未央的心思,挥了挥手道:“把那婢女也带上!”随后,一行人穿过官道,隐入了一旁的树林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等到了一所位置隐秘的宅院,元毓才派人放下赵月等人的眼罩,他将李未央客客气气地请到了屋子里,随后他便盯着李未央上下打量,带着七分挑衅,三分提防。
越西的燕王元毓,从小跟在裴皇后身边,身份地位比旁人都要高上一大截,时至今日,他已经贵为燕王,只是,明明他抓来了李未央,却实在不理解她为什么面色如此平静。
“你可担心?”
“自然担心。”李未央淡淡地道,元毓的脸上一瞬间竟露出失望之色。他原本以为李未央一定会说什么,却没想到,原来她也不过如此,被自己一吓,便乖乖地开口了,而且似乎连加以抵抗的**也没有。李未央却从容接着往下说道:“不知我何时能见到那六个护卫的人头?”
元毓没转过弯来,本能地回了一句:“你说什么?”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只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以掩饰尴尬。
李未央冷冷望了他一眼,道:“燕王和安国公主都是大历的贵客,是陛下请来的盟友,然而你却动手劫掠了安平郡主,甚至还伤了我的护卫,这是越西向大历的挑衅,是毫不掩饰的阴谋。你们此次入京,分明是以示好结盟为理由,暗自行勾结南疆之实,目的就是为了颠覆我大历的江山,屠杀我大历的百姓!”
“你胡说什么!我不过请你来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