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看着郭夫人冰冷的面容,仿佛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往后面缩。她原本就生得楚楚可怜,这下更显得极为惊恐了。胡顺妃站起身,主动挡在床前,一张艳丽的面孔带了三分嘲讽,道:“郭夫人,你这是干什么?明知道大名公主受了伤,你居然还恐吓她?!”
郭夫人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有恐吓她?!我不过是想要问清楚真相!我的女儿刚刚进宫没有几日,为什么要谋杀跟她无冤无仇的怀庆公主!”
南康公主完全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看着一屋子的人,几乎都呆住了。
裴后唇角的笑容微微一滞,看着大名公主,道:“你说清楚一点。”
大名公主本来就是弱不胜风的体态,此刻凄楚地摇了摇头:“我站得远,又听不见他们说话……哪里知道是为什么呢?”
胡顺妃盈盈一笑,那笑意却似带了犀利的寒气:“既然动了杀心,必定是有什么缘故的,咱们不妨把这宫里头的人都审问一遍,说不定就知道答案了。”
裴后姣好的长眉轻轻一挑,疑道:“这宫里的人?”
胡顺妃恭敬地笑道:“是啊娘娘,郭小姐么,咱们自然不敢审问,可是这宫里头的宫女太监当然是能问一问的。”
裴后看着郭惠妃,道:“妹妹以为如何?”
郭惠妃面上含着笑,眼中却一分笑意也无,眸子里的光尖锐而冷清:“方才顺妃说了,要彻查到底,不能姑息养奸,既然这样,不能不仔细问一问。”
郭夫人惊讶地看了惠妃一眼,不知她为什么还能保持镇定。这可事关郭嘉的生死啊!
裴后的目光在惠妃面上逡巡着,一时却也吃不准她到底是真的无所谓,还是故意装出来的镇定。她很快便转开目光,微微一笑,曼声唤道,“来人!”
一旁的女官答应着走上来:“奴婢在。”
裴后淡淡道:“把分在依兰殿的宫女太监全都捉起来,一个不落地问清楚。”
李未央冷笑,刚才整个依兰殿都是空空荡荡,分明是故意支走了人,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吗?
依兰殿的宫女太监统共不过八名,连李未央在郭家的规格都不够,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些人或是自称被公主遣出去做事,或是去了别的地方,横竖都没瞧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这群人都被拖出去询问,足足半个时辰,打板子的声音不断,终于,女官重新带着一个宫女进来,行礼道:“娘娘,公主的贴身宫女翠柔招了。”
裴后看着跪在下面战战兢兢的翠柔,道:“到底怎么回事?”
翠柔脸色煞白,“奴婢……奴婢刚才猛的想起来……只是奴婢不敢说……娘娘先饶恕奴婢的罪过!”
“你说吧,恕你无罪!”裴后慢慢地道。
翠柔拼命磕了两个头,道:“公主那日去惠妃娘娘宫中,出来的时候却见到一个年轻男子和郭小姐站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模样,公主当时没有留意,只以为是一般的护卫,后来听说捉住了中郎将和郭小姐的婢女,才想起来——那人就是中郎将!”
事实上,当胡顺妃设计那出戏的时候,真正的怀庆公主已经死了,又哪里来的机会去“想”?只是现在根本查不出怀庆的真正死亡时间,对方掐准了一切,把事情冤枉在李未央的身上。
“翠柔,你可敢与那彭达祖对质?”若是翠柔真的瞧见了对方,那么彭达祖要掩饰的就绝非和婢女有染这样简单!胡顺妃微笑道。
翠柔低下头去,不敢瞧主子们难看的脸色:“奴婢敢。”
“好了,带她下去!”裴后挥了挥手。
半个时辰之后,便有护卫来报:“娘娘,彭达祖已经招认,那婢女赵月是为了她的主子来的,他的秘密情人也是郭小姐。”
一切掐的刚刚好,郭夫人的脸色已经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胡顺妃冷笑一声,望着李未央道:“原来如此,郭小姐是怕对方想起来那彭达祖去过,才会要怀庆公主缄口不言,可是怀庆这孩子耿直,怕是没有答应你,你才动了杀心——”
李未央并不畏惧,迎着她的目光,定定道:“胡顺妃,这边大名公主才指证了我谋杀怀庆公主,翠柔就想起曾经在惠妃宫中见过郭达祖,然后那郭达祖就招认了,他晚不认,早不认,偏偏认的这样巧合,不觉得奇怪吗?”
胡顺妃立刻道:“这还不是为了替你这个高贵的小姐掩饰么?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郭小姐看起来这样高贵典雅,却想不到先是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再是杀人灭口,可怜的怀庆公主,还把你当成朋友,分明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我劝你一句,人赃并获,你还是认了吧。”
李未央面无表情地道:“是我做的事情我自然会认,我没有做的,叫我怎么认?!”
裴后的眉头微微皱起,面容却还是那么高贵,仿佛高高坐在云层之上的菩萨一般慈悲:“郭小姐,人常说有错能改,善莫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