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二弟这样说,裴弼没有开口说话,他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却叹了口气道:“刚才有多么凶险,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若是那李未央知道我未带一兵一卒,她断然不会放你我安全离去。”
裴徽顿时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道:“难道大哥你刚才根本就没有带人来埋伏吗?”
裴弼微微笑道:“我不过是从温泉山庄回京,哪里会带什么士兵呢?是那李未央过于多疑,所以才会上了当。”
裴徽冷笑一声道:“她的确是很多疑,也很谨慎。可是这一回,她却是万万想不到,原来你唱的是空城计。”
裴弼叹了口气,那神情似乎闪过一丝什么,面上似笑非笑,他看着自己的弟弟,慢慢地道:“正是因为她心思深沉,果断狡诈,这样的人往往也就最多疑。我便是利用她的这个弱点,诈她一诈而已。她便是知道我在说谎,也会放我们离去的,一切事情都在她一念之间罢了。”
裴徽闻言,不禁看着自己的兄长,讶异道:“为什么?”
裴弼微微一笑道:“一有机会,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一遇威胁,宁可退让百步,也不前进半分。这就是李未央的个性。从你传给我的书简看来,这个女子最大的毛病便是多疑。在运筹帷幄的时候,这个特点固然能够令她面面俱到,可是一旦到了决策的时候,她不免也会瞻前顾后,思虑颇多。尤其,你应该感激郭家。”
裴徽的瞳孔忽然收缩,他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感激他们?!他们杀了我三个兄弟,还让我感激他们!大哥你是疯了不成吗?!”
裴弼笑容和煦,声音温柔道:“从某种角度来看,郭家是那李未央的后盾。可是你换一个角度去想,却也是她的弱点,不是吗?没有郭家,她是河滩上的一块黑石,虽然不值钱,却能让你头破血流。如今她已非昔日孤女,而是真正的精美玉器,如虎添翼的同时,却也不免怕敌人碰坏了她而畏首畏脚。所以很多事情,都要从两面来看。”他言语灼灼,谈笑之间已经将李未央分析的十分透彻了。
裴徽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大哥,想不到对方仅仅凭借着自己送去的只言片语,便将李未央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他不由笑道:“大哥,难怪姑母总是说你才智近似妖。”裴后见裴弼一面,便作出了这样的评价,可当时他们并不相信,只以为姑母不过是在说笑,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裴家最优秀的公子,便是文武双全的裴徽。
裴弼看着裴徽,笑容淡漠,裴后是说了这一句话,却还有第二句话,她说,你才智近似妖,可惜,一辈子注定当不了英雄。的确,裴家到了这一代,需要有一个杰出的人物来举起整个家族的大旗。本来这个最好的人选就是裴弼,可惜一个英雄,可以眼瞎可以耳聋,却绝对不可以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残废,更不可能是注定活不过三十的男人。
见兄长不说话,裴徽大声地道:“眼看郭陈两家声势渐旺,咄咄逼人!大哥,若想要裴家长治久安,必须要想法子除掉郭家和那李未央!”他口口声声,还是这句话而已。
裴弼看着裴徽,烛光在他的瞳孔之中跳跃,眸光盈盈若火,却开口道:“二弟,你的眼光太过短浅了,要除掉李未央,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你把握住了她的弱点,她也不过就是一个提线木偶,任由你操纵罢了。可是你不该如此的心急,竟让对方瞧出了你的破绽。依我看,你最近就在府中,不要出去了。”
裴徽咬牙道:“你又让我忍耐吗?我进宫去,姑母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可是忍来忍去,我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
裴弼的眼神变得深沉,他的声音很轻,却铿锵有力,“一切都交给我吧,到了报仇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手刃李未央的。”
裴徽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大哥,目光之中却流露出更深的疑惑,他不知道大哥从哪里来的自信,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裴后也没有向他如此的保证过,而这时候裴弼已经站了起来,他打开了旁边的窗户,举目远眺,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见到烛光之下,裴弼的身影十分的孤单,在黑夜之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寂寞却又冰冷。
第二天一早,李未央来到了书房,她看见自己的弟弟李敏之正趴在桌子上,小小的身子却握着长长的笔,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着什么。她走到他的身后去瞧,却发现这孩子不过是在涂鸦,只是……她看了一眼,主动问敏之道:“敏之,告诉姐姐,你在画什么呀?”
敏之笑指着李未央,十分开怀的模样。
李未央瞧他,不由笑道:“是在画我吗?让我瞧瞧。”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提起了宣纸,仔细地看了又看,点头赞许道:“果真画的很像。”敏之笑得更开心,拿着笔手舞足蹈了起来,把一张小脸上甩得都是墨汁。李未央抱起了他,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指尖尽是软软的触感,她的声音也不禁温柔下来,在他耳边笑着道:“敏之,姐姐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