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却是淡淡一笑,并不回答,举步去了。
却说刚才陈冰冰一路向自己的屋子里跑去,根本顾不得江氏在身后唤她,一路撞上园中的花木山石,甚至分不清湖亭楼阁的轮廓,最终她才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顾丫头的询问,她手脚冰冷地坐在床上,身上全无一丝暖意,那黑暗连着屋脊的重量,一同重重的压在了她的心上。
今天二弟所做的事情令她大出意料,且十分难堪……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郭衍总是愁眉不展,为什么刚刚新婚的半个月他总是借着酒醉睡在书房,为什么他每次见到自己眼底都是复杂的神情,不管自己怎么做都讨不了他的欢心,原来他的心中早已住了一个人,而自己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个笑话,脑海之中有个声音越放越大,急如战鼓,她血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绣着的那双鸳鸯枕,那是她为了让郭衍开心,也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天长地久而亲手绣制的嫁妆,这份心意如今看来不过是无声的嘲讽。
她突然啊的一声,一口猩红喷出,点点血迹染得那纯白绡帐凄艳迷离……原来她深爱的夫君心中早有他人,以至于她这个大活人不过是个影子,想到这两年来自己的百般讨好,仿佛都变成了一个极大的讽刺,她的一颗心也经不住反复捶打,突然碎了,她双手握拳,突然大笑起来。
时光不能回头,若是早知道……她想到这里,不禁凄笑了一声,即便早知道他已经有了心上人,难道你陈冰冰就不想嫁给他了吗?说不出会想出更多更狠毒的招数将他抢过来。此刻,她的心如同活剐,一刀两刀三刀,仿佛生不如死,眼泪越来越模糊,渐渐连屋子里的家具都分不清楚了,她用手揉了揉一下眼睛,这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李未央穿过花园,来到了二嫂陈冰冰所住的凤鸣轩,她走过院子,直奔正房。
丫头们吃了一惊,都齐齐向她行礼,李未央挥了挥手,快步走了进去。床上的纱帐已经放下了,陈冰冰只是一个人躺在床内,悄无声息,旁边婢女都是十分的担忧,见李未央过来立刻躬身行礼,“见过小姐。”
李未央看着那帐中之人,随即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要跟二嫂说。”
众人对视一眼,便纷纷退了下去。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在她床边坐下:“二嫂,你是怪我刚才在堂上无礼吗?”
陈冰冰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盖得很严实,只露出苍白的脸,她转过头来看着李未央,不由突然放声大哭。
李未央怎么会不明白她的心情,轻声道:“二嫂现在想必十分的伤心。可是大错已经铸成,若是你觉得二哥真的欺瞒于你,宁愿和离回陈府的话,我想陈家也会为你另寻良婿。”她这样说着,只见到陈冰冰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却是赤红的,“不,我绝不和离!”
李未央明知道她会这样说的,却道:“既然二嫂不肯和离,那是要接受二哥心中另有所爱吗?”
陈冰冰看着李未央,她没想到对方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不由握紧了拳头道:“不,我也不接受!”
李未央微微一笑:“既不想和离,也不接受真相,那么二嫂想要干什么呢?”
陈冰冰看着李未央,泪流满面地道:“我……我不知道。”
李未央笑了笑:“很多事情都不像二嫂想得那么简单,我们一直瞒着二嫂,不过是因为有个共同的心愿。”
陈冰冰看着她,不由开口问道:“什么样的心愿?”
李未央温柔道:“我们希望看到二嫂你能够高兴,能够幸福。”
陈冰冰看着她,目光中有一丝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李未央微微一笑道:“纳兰雪就只是外人,跟我们郭府没有丝毫的情谊,我们为什么要帮着她呢?二嫂已经是郭府的一份子,不管是什么时候,我总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不光是我,母亲也是如此,我想,二哥对你隐瞒并不是有心欺骗,而是他希望看到你开心,不希望你变得像如今这么愤恨、这么痛苦。”
陈冰冰看着李未央,忘记了哭泣:“你说的是真的吗?”
李未央点了点头道:“当然是如此,否则我们为什么不留下纳兰雪呢,纵然对她心存愧疚,可她毕竟不是郭家的人,既然二嫂已经决定不离开,那么你就永远是郭家的儿媳,可以陪伴在二哥的身边。人生不如意者十之**,每个人都有不称心之处,只能忍耐,别无他途,我相信,日子久了,二哥一定能明白你的心意,渐渐的忘记纳兰姑娘。”
这一番话听在匆匆赶到门外的郭夫人耳中,不由暗自点头,嘉儿说的没错,冰冰只要好好的在郭家做儿媳妇,总有一天郭衍会看到她的好,心也会慢慢的向她靠拢,这不过是时间问题。只是陈冰冰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吗?
而床上的陈冰冰却是无计可施,虽然有李未央的安慰,却仍旧觉得前路一片漆黑,不禁哀痛万分,伏在枕上哭得肝肠寸断。
李未央拿着丝帕替她擦了擦眼泪,轻声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