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无表情地道:“想必公主已经知道我父皇旧疾复发,如今正卧床不起的消息。”
皇帝旧病复发,卧病不起,这和囚禁郭嘉又有什么关系?太子的目光略带嘲讽地在李未央的面上轻轻扫过,一字字地道:“钦天监昨日占卜说是他们夜观星象,见到有一颗煞星命犯帝王星,所以父皇帝才会旧病复发,以至病情危重。”
李未央面容只如山水画般的淡雅,眸子里丝毫不见惊慌:“什么叫了煞星命犯帝王星?请恕我孤陋寡闻,不能明白!”
太子冷笑道:“父皇令钦天监仔细研究了才知道,这所谓的煞星便是在大都中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
李未央唇角挑了笑意:“这可真是笑话!整个大都在这种时候出生的女孩子恐怕不止上百吧?”
太子扬眉一笑道:“这是自然,一共一百二十一名,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已经下了监牢。若不是看在齐国公的面上,你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钦天监会在七日之内一一排除所有有嫌疑的女子,等他们确定了究竟是哪一个,自然要为陛下除煞的!”这也就是说,若是钦天监最后查出了这一个命犯帝王星的女人是谁,就要杀了她替皇帝挡除灾祸。
跟当年大夫人的举动如出一辙,只是却又高明许多,既不用亲自出面却又摆出仁义面孔,最后被释放的人还会对不肯滥杀无辜的裴后感激涕零。李未央冷冷一笑,小蛮的确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裴后这一招可真是毒辣,若是自己主动承认不是小蛮,那就是冒认皇亲国戚。若是自己一口咬定了自己就是齐国公的女儿,这生辰八字她还真得硬生生地扛下。左也是死,右也是死,横竖她是逃不脱的,而且这时辰选的也真好,趁着元烈和其他人都不在大都,正好对她下手。看样子,裴后已经对李未央的存在很不耐烦了!
太子看着李未央神色并无一丝慌张,心中忽然不安起来。他看了看左右便道:“好了,旨已经宣了,请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着,他已然转身离去。
郭导上前一步,不禁咬牙切齿地道:“裴皇后可真是毒辣,竟然借端生事。以皇帝的病为名说是怕你冲撞了皇帝,分明就是想将你置诸死地!”
江氏最为单纯,她不由道:“也许只是误会,等到钦天监查明了究竟是谁,妹妹可能就不会受到怀疑了。”
郭夫人却冷笑一声:“别人分明就是冲着嘉儿而来的,又怎么会让她逃脱?先是囚禁,下一步就要杀她了。”
江氏思虑片刻,却摇头道:“既然如此,那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将妹妹杀了呢?又要让钦天监复查,查什么?”
郭夫人一怔,道:“这一点……我也太不明白。”
郭导眯起了眼睛,眸子里寒光凌冽:“这很容易理解,如果只因为命犯帝王星就冒冒然冲进齐国公府诛杀了郭家的小姐,那么对于外在面拼死拼活,替皇帝镇守江山的父亲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害和打击。裴后是个要名声的人,她是断然不会这样做的,所以她不肯出手,只让钦天监开口。等到钦天监确定了人选,以示慎重,她再策动着那些不明真相的朝臣上书。如果所有的朝臣都要诛杀嘉儿,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她裴后了。不是她要嘉儿死,而是文武百官要她死!纵然父亲回来也是无可奈何,到时候裴后大可以说钦天监是经过反复的求证,才确定了嘉儿就是哪一个命犯帝王星的人,接着她还会想方设法将罪名推到那些无知的官员身上,她手上可就丝毫脏污都粘不上了,因为一切都是别人的错!”说到这里,郭导已然是十分恼怒、愤恨,他还从来没有这样厌恶过一个人。
裴后使出的手段实在是过于狡猾,李未央轻轻一叹:“看样子,从战事开始到选定将领,一切都在裴后的布置和安排之中。”
郭夫人微讶:“你是说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陈留公主纵然心思细腻却也不免惊叹:“不会吧,难道裴后还能拿国家大事来开玩笑?”
李未央淡淡一笑:“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一场战事兴起,对于裴后会有很多的好处,杀我不过是其中一之而已。接下来她恐怕还要在大都中造势,说我就是那个害得陛下龙体不安的人,又或者派人去前线弄出一些事来,做出战前失利的假象,让我成为祸国殃民的罪人。到时候纵然父亲要保我,元烈要保我,或者是皇帝不想杀我,也非杀我不可了。”
听到这里,陈留公主和郭夫人不禁都是面色惨白。郭夫人没想到对方心思竟然这样毒辣,一时胸口发闷,身形有些摇晃,江氏连忙扶住她道:“母亲,您没事吧?”
郭夫人咬牙,摇了摇头道:“我要想法子进宫去见惠妃娘娘。”
李未央却是阻止了她:“母亲,今天夜里娘娘已经派人给我送来一个警告,只是她的警告也来得太晚了。如今这局面,咱们还是闭门谢客,就此禁足吧。”
听到李未央这么说,陈留公主冷冷道:“这毒妇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