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经历过与赵括的激斗,那位少年剑客心中意气消减不少。m.zhhrzx.com回想当初闯开城门从御夷镇离开,不仅没有任何计划和准备,也没有想过追上慕容嫣后要如何对抗司马荼与太平道众。
“你只有孤身一人。”赵括等人所言不差,白凤只有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整个帝国中最有权势的那几人相抗衡。
现在的情形很微妙,白凤知道慕容嫣在远方等着自己,但是却不得不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他真的能办到这件事情吗?去救她出来,在她遭逢苦难的时候及时赶到……不,他已经失去了机会,因为一路上耽搁了太久,已经再不可能追上了。
“那她,又为何要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呢?”
怀揣着这个心结,白凤又走过数日路程来到群马关,面见关隘守将时,随口问了一句:“大人,你可曾见过一个人长眸细眉、走路时会响起铃铛声的姑娘?她身边应该会有一大队人马跟随左右……”
守将杨大人自恃记性过人,见白凤如此紧张,好奇地问道:“这位公子,我们可曾谋面?那位姑娘,与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在下的妻子。”白凤拱手敬道:“我与大人,应该从未谋面。”
“妻子?”杨守将回忆起数月前曾有一对伶人夫妇同样从北面方向而来途经此处,其中一人气质与面前少年非常相似:“啊!”他惊呼一声,然后考虑到对方或许是有难言之隐,又故作冷峻道:“十多天前,确有一批朝廷的人马在此落脚,不过,你大概是追不上了。”
白凤致意道:“谢大人指点。”
说罢,他牵马径自远去。穿过群马山,来到群马镇,娄家人这几日都在镇中募集人手,就在镇中心,娄菁华亲自主持商队人员的招募工作,来来往往,车马如流,一行长队足足有七八里,都说要去挣大钱。
白凤见娄菁华现在生活走上了正轨,不便打扰,默默从旁经过,然后悄悄离开,又取道直往沧州去。
是日大雪纷飞,时人皆穿上冬衣厚裳,一片光秃秃、白茫茫的冬天里,还有几处人家的烟囱冒着缕缕炊烟,甚是怡人。
白凤下马走进沧州,此地是侠盗苏青的故里,想必曾经有许多传奇在此流传过。
在蜿蜒曲折的小巷里,路过几家酒肆,总没找到合心意的客店,要么是客店门前积雪又高又厚欠缺打理,要么是客店内挤满来自各处的躲避风雪之人。
寻寻觅觅间,白凤忽然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正在另一家客店门前扫雪。令人惊讶的是,她不仅没有穿鞋子,而且身上的衣服也单薄得可怜,她面黄肌瘦,满手冻疮,表情尽是哀愁,似乎是因为常年郁郁寡欢,她的眼角和嘴角都习惯性地往下弯曲了一道弧线。
“小姑娘,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白凤上前问候道。
“啊?”她冻得哆嗦,没反应过来,只顾下意识遮掩住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她匆匆跑进屋内,竭尽声嘶了也只能发出很微弱的声音:“姑姑,有客人来了!”
话毕须臾,一个胖头大耳的妇人走了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把那小姑娘推到一边,热烈欢迎白凤道:“客观,里面请!是要喝酒还是住店呢?”
“先给我来点酒和肉吧……”白凤瞧着那个可怜姑娘,她的皮肉裸露在外,骨头一根一根都凸了出来,而身着的衣服竟还是夏装,他不忍心地问道:“大娘,这姑娘可是喊你作‘姑姑’,你们大概是亲戚吧?”
那妇人道:“是呀,怎的了?”话音未落,便咄咄逼人地向那小姑娘发泄道:“去去去,门前的雪还没扫完呢!”
“慢着!”白凤把龙鸣剑按在桌上,厉声邀请道:“让她过来,陪我喝酒!”
“诶,好嘞!”妇人笑嘻嘻地跑到那姑娘身边,脸上的肥肉左右晃动个不停:“阿珂,快去服侍好客人!”
阿珂放好扫帚,怯生生地走了过去替白凤满上一杯酒。
“你吃吧,陪我一起吃。”白凤将酒一饮而尽,抓起一根鸡腿摆在对方面前,说:“我自己一个人吃,不过瘾啊!”
“我……我,我不能。”阿珂感受到老板娘嫉恨的双眼正在注视自己,浑身哆嗦个不停。
“小妹妹,今年多大了?”
“十岁。”
“好吧,跟其他十岁的孩子比起来,你可太瘦弱了。”白凤也察觉到了其中大有文章,没有轻举妄动,续道:“那你在我旁边替我斟酒,哪里都不许去!”
阿珂点了点头。
酒过三巡,那位少年剑客的心中郁结更加深刻,他沉吟半晌,忽而唱诗道:“荒草何戚戚,菩提亦萧萧。严霜十月中,送我至远方。今朝推门去,剑出不复归。”
“你可明白?”白凤问阿珂说:“诗中真意,谁能懂?”
“客官,你醉了。”阿珂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微笑,这恐怕是她自入冬以来过得最舒服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