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翌日,幸得于江风江流的相助,大船全速推进。傍晚时分,业已睹见江州的一丝芳容。纷乱的嘈杂声,重现众人之耳旁;溢彩的琉璃灯,点缀房屋之檐墙。一艘客船,从城中的河道穿过,引得岸上行人争相看望。倏然,周遭的灯火被一片漆黑所取代。定睛一看,原是船恰好经过了一条石拱桥的下方。这桥的宽度令人咋舌,让人以为岸上琉璃中的明亮在一瞬间都被熄灭了。
船家站在船头,呼喊道:“转过前面那个弯就是江州码头,大家收拾收拾准备下船吧!万万不能拖延咯,要是待到宵禁,大家可就都走不了了!”
船靠岸,白凤几人便着手去寻落脚的客栈。城中路况复杂,若干条河流将城镇划分成零零碎碎的几块,一眼望去,可看见至少五六条样式不一的石桥。琉璃灯几乎挂满两旁,尽管它们发出的亮光比不上万灯会的成群纸灯笼,数量更是远远不及。但胜在每个琉璃灯都造型精致,色艳彩华。那利用“七彩琉璃”作画的鬼斧神工,让人不禁留眼片刻,心生赞美,把这座传闻中的“异域之城”衬托得愈加神秘、富饶。
沉浸于眼前景物的外来者,差些忘了船家方才之言语。亏得那梅兰过来讨回自己的典籍,顺带提及了一处城中的胜地。
“赵公子,赵公子!”梅兰从原醋跌跌撞撞地小跑来,道:“令妹手中之典籍,还未还我呢!”
赵小妹闻声而去,将书还给对方,并学着江湖人弯腰作辑,谢道:“多谢梅公子的书,里面的内容真是让人受益匪浅。”
小妹这娇柔的身躯作这种礼,有种“小大人”的滑稽感。梅兰就此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小妹面上憔容,于是说道:“赵姑娘的身体还好吧?看上去像是没休息过似的。还是心事重重,累你睡不着觉?”
“才……才没有呢!”小妹慌张之余,才发觉自己行了个男子的礼。全怪自己遇见了这么个少年,现在连生活习性都被影响了去。
白凤这时走去阻在那二位之间,面向梅兰,作辑道:“梅兰兄,这偌大的江州城,让我们这些初来乍到之人叹为观止。只是天色已晚,不知有没有好的歇脚处,还望梅兰兄指点。”
“噢!”梅兰指着他们乘船来的河道,说:“你们看这条河边上的房子都挂满了琉璃灯,其实是我家公子差人挂上的。这条河是城中最大的河,从西至东流,直至大海,现在大家都管它叫‘琉璃河’。而这河中一条支流的两旁,亦被琉璃灯遍布,这全是我家公子为了让他的‘琉璃阁’客源滚滚而做。”
“这支流这么多,怎可能在宵禁之前找得到?”阿鹃心中仍对梅兰怀有敌意,故意刁难道:“梅公子怕是要我们到了宵禁还在大街上乱逛,然后让官府给捉了去吧?”
梅兰无奈笑道:“怎么会呢?我家公子还期盼着慕容姑娘来访呢!唉,看在慕容姑娘的面子上,我今夜就陪同你们去寻那琉璃阁吧。”
平坦的岩石砖地铺满全城,相较于郊野的沙土泥地,让踏在其上的人感到无比安心,全然不必害怕让沙石磕砸到肌肤。少倾,几人走在河道旁,循着琉璃灯和梅兰的指引,很快便寻到了那条支流。而路的尽头,便是那琉璃阁之所在。因夜幕降临,宵禁使然,街上的店铺大多已经关闭谢客。路上行人皆行色匆匆,其中有人睹见走来的几位异乡人,不禁多看了几眼。
其中一位头梳时髦“盘蛇髻”,身着轻纱蚕衣,皮肤洁净光滑的贵妇途经众人身边。她抖着脸上的肉,趾高气昂地瞥向那边的外来者,然后捋了捋穿在外头的纱衣,头也不回地离去了。那厌恶的神情,活像是在告诉几位风尘仆仆的旅人她身上的衣服有矜贵。
常年位于深闺,受尽万人尊敬的赵小妹顿生怒火,向着那人喝道:“喂!那边的大婶,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们?”
贵妇人听后,迈着火冒三丈的步子,逼到小妹跟前,道:“哪来的野丫头,这副寒酸模样也敢在此造次?信不信我上告官府,参你一个仪容不整之罪?”
“我,寒酸?”小妹瞧着自己身上满是风尘的衣裳、那双嫩滑白皙不及从前的双手,以及抚着眼下那因睡眠不足而生出的黑眼圈,方才记起自己业已半月没有仔细梳妆打扮过。她下意识地斜睨看了一眼白凤的方向,后羞愧地捂住了脸。
慕容嫣上前,双手交叠于小腹,颔首屈膝,向那贵妇作了个万福之礼,道:“这位贵人,我们初到贵地,不识规矩,还望见谅。”
“哼!穷鬼就该去穷鬼的地方,来这大街上膈应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贵妇见对方服软,非但没有不计前嫌,反而变本加厉地羞辱起来。
赵括将小妹护在身后,怒吼道:“大婶,得了理还不饶人,小心折寿啊!”
那妇人脸气得通红,挽起袖子,正欲给面前的男人来一巴掌,却让梅兰出手制止了:“这位贵人,看你也是从那琉璃阁中出来的玩客。这几位是琉璃阁的贵客,要是伤了和气,以后再到阁中玩耍恐会不大方便咯!”
贵妇人听罢,理了理衣服,与其余几位不欢而散。
俄顷,一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