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话说从夜宴中侥幸脱身的白凤,虽说识破了诡计,暂时得以保全生命,但也为此身受刀伤,不得已让人帮扶着,移步到鄂府中的药屋。简单处理包扎伤口过后,便在房中的床榻上休息了片刻。
那两位跟来的小厮,见这少年剑客如此不堪,各自丢下几句安慰的话语,就让五小姐打发回到夜宴上了。
鄂霏英见白凤赤着上身,原本雪白干净的绷带缠绕着他的身躯,被那刀伤里渗出的血腥浸红了少许。他坐在床沿,神情落寞。
不知是出于内心之愧疚,还是自觉对不住新认识的朋友,鄂霏英不敢过于靠近对方。于是,她便抵着药屋的小门,离得远远的,微蹙着眉头,关怀道:“白少侠,你怎的……不躲开那一刀?”
白凤只是默然注视着鄂霏英,以及对方手中那对仍旧沾染着自己鲜血的双刀。鄂霏英见状,以为那少年只是在怯她的双刀和武功,心中顿时掠过几分喜悦之情。不过,这种喜悦在一瞬之后,便让业已弥漫全身的惭愧所替代:她以及依稀觉察到,白凤并没有认真地与自己比武。
因此,为了得知背后的真相,鼎鼎大名的“女中豪杰”鄂霏英,便把双刀丢在门前,故示友好地慢慢走到白凤跟前。见那少年唇白面青,两眼迷蒙,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又将置于一旁的单衣携上,双手捧到白凤面前,说道:“穿上它……”见对方仍旧是冷眼漠视,将自己的关心当作耳旁风,鄂霏英顿时怒火中烧。
“喂!你该不会是要让姐姐我亲自帮你穿吧?”鄂霏英将白凤的衣裳丢到他身边,旋即嗔道:“要是你方才比武胜过我,那让姐姐我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可是你输了!照规矩来说,白少侠可要屈尊到我们家过完下半辈子咯?”
“鄂姑娘……在下,只想问你一件事……”白凤说罢,便捂着胸口干咳了几声,随即像个垂死之人般,用手臂撑着床榻,极为艰难地支撑起病体,欲站起身来。
见到这一幕的鄂霏英,未免愧心更甚,便欺身过去扶了对方一把。正是在这刹那间的疏忽里,那位看似为刀伤所困的少年,猛地发劲,揪住了对方的衣衽,将其甩到身后的床榻之上,旋即欺身而去,借用身体的重量压制住鄂霏英的下半身。一手持剑抵其咽喉,以胁其性命;一手捂其口鼻,以制其作声呼喊。
“鄂姑娘!枉我对你如此信任,你竟串通奸人,企图谋害我与嫣儿?”白凤一改适才病恹恹的模样,狰狞着嘴脸,怒睹着对方双眸,如此质问道。
“呜唔……唔唔……呜……”鄂霏英感受着喉间利刃的冰冷触感,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护于胸前,嘴里不断发出些奇怪的声响。
“若是鄂姑娘胆敢大喊大叫,我会即刻了结你的性命。”话毕,白凤便松开一直手,让对方能开口讲话。
“我……我不明白,白少侠是何用意?”鄂霏英此次遇上强手,又遭逢算计,彻底消去了平日里的高傲气质,竟开始变得楚楚可怜起来:“都是爹爹的安排,他说无垢道长觉得我与白少侠你面相相合互补,便有意做媒撮合……我已经推脱过多次,说过白少侠是绝不会同意的。所以……刚刚实在是未曾料想到,你……”言语至此,这位整日舞刀弄枪的女子,也像小家碧玉的待嫁少女般,面泛潮红,甚至业已不敢直视对方。
白凤看身下的女子羞怯异常,登时怔了半刻。手中抵住对方咽喉的长剑,亦是放松了威胁,“你……没有骗我?”
“我没有……我……”话音刚落,鄂霏英便发觉置于胸前的手上似是有一股热流掠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白凤的患处血流不止,血液业已透过绷带,滴落到她的身上,“白少侠!你没事吧?”
白凤终于是禁不住伤患肆虐,彻底放下了凶煞的模样,放开了鄂霏英,自己顺势倒在一旁。
“看看你!没事发什么怨呢?伤口又裂开了……”鄂霏英出人意料地又关心起对方来,随即帮对方换上了新的绷带,以及披上那件单衣。
“鄂姑娘,对不起……”白凤颇为难堪地看着对方,她红润的脸蛋,有着丝毫不逊任何女性阴柔之美,但眉宇间却始终有种挥之不去的倔强与英气,“可否请姑娘带我去把嫣儿找回来,我们今夜便要离开……”
“到底发生了何事?奸人到底何人?”鄂霏英忽地激动起来,又不敢大声说出半句话来,便不觉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为何,今晚便要离开……”
白凤借着擦血用的绷带,递到对方手上,刻意保持着距离,柔声诉道:“鄂姑娘,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总而言之,嫣儿现在非常危险,在下需要鄂姑娘的帮助。”
“虽然我爹爹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对我是极好的!对白少侠这样的人,也是极为欣赏。难不成,是那无垢道长?”
“鄂姑娘,请不要再追究了……”
“不行!”鄂霏英越想越气,“到底是何方歹人设下如此圈套,利用我们鄂家,来杀伤白少侠这样一个少年英雄!你不给我说清楚,就别指望我能帮你了!你可别忘记,你现在可是我们鄂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