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不’呢……”那少年从漆黑的墙角站了起来,踩着地上潮湿的秸秆,缓缓走到鄂炳还面前,扯着极其苍凉虚弱的嗓音,说道:“鄂大人,如果您是来规劝在下的,那便请回吧。”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竖子不可教也。”鄂炳还嗔道:“这世上名位武功更甚与你的人比比皆是,英儿又何止你一个选择?英儿,我们走吧!”
“爹!一定会有其它方法的!”鄂霏英一边向牢狱里的友人致意,表示自己一定会救他们出来,一边向父亲连连恳求着。
过了没多久,她便意识到,就算是父亲有多溺爱自己,也不可能拿家族的前途作赌注。所以到最后,她便彻底放弃了向父亲求助,另寻它道。
这父女二人前来看望如今已成阶下囚的白凤与慕容嫣,仿佛是来给将死之人最后的劝告,让白凤与慕容嫣二人对既成的事实看开了许多。
在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他们二人分别倚靠着那扇隔开他们的墙,附耳倾听对方的话语。
慕容嫣觉得对方不应该拒绝得如此决绝,让事情毫无迂回之地,于是讲:”“凤哥哥原本可以有机会先出去,然后再来设法来救嫣儿也未曾不可。这样不思后果的决定,实在是太不像你了……”
“与你断绝关系,去依附那司马荼?”白凤嗤笑道:“嫣儿,有些事情不能够拿来随意玩弄的,如果我那样做了,那便代表我再也不是自己。你忘记了吗?我们彼此命运与共,谁也不可以离开谁……如今,只有寄希望于赵兄能想到办法了……”
这样一睹冰冷潮湿的土墙,隔不开他们两颗彼此相连心。原本特意将他们二人囚禁在两个毗邻的地方,应该是为了让其中一人饱受痛苦,再让另一人因此而哗变。然而,现在的情况却截然相反。
他们利用这层隔膜,反而互诉了更多的心事,享受着可能是最后的一个夜晚,然后再逐渐睡去。
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虽然周围依旧漆黑至极,但是他们并不在阴曹地府,而是被数个面挂黑布的侠士簇拥在牢房之中。
“白凤,白凤!”
那少年擎着极度疲劳的身躯,看清楚面前的人,是鄂五小姐。她带上了数名鄂府的侠士前来劫狱,即使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但是在他们鄂家人之间的谈话之中,可以探得其中些许缘由。
“姑爷,快把这衣裳换上,然后套上兜帽,跟着我们往渡口走!”
“听见没,白凤,清醒一点!”鄂霏英附和罢,便走到隔间将慕容嫣也解救了出来。
“我……我走不了多快……”白凤仍旧晕乎着脑袋,自言自语道。
“没事姑爷,小的背着你走!”
“谁是,你姑爷……”
几人一番言语,白凤便被一位男子掮在背上,跟着前面的鄂霏英、慕容嫣,以及将近十位面挂黑布的侠士,踏着兵卒的躯体逃了出去。
少倾,那个面庞被兜帽遮盖的少年便听见哗哗的流水声在耳边徘徊。因此,他禁不住掀开了帽子,抬眉看向前面的鄂霏英,问道:“鄂五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赵公子那里,原来他们早些时候便乘船躲起来了,怪不得我爹和那司马荼的笨蛋手下找不到。现在,他们在渡口等着我们呢!”
话音刚落,后方便突然掠过一只响箭来。
“歹人休走!”
后面追兵传来的一声怒喝之后,鄂霏英等人即刻意识到行迹被发现。掮着白凤无名侠士登时便放下了负伤的少年,随即交托给鄂霏英与慕容嫣,带着其他兄弟拦在路上为逃跑争取时间。
“鄂五小姐,你可要跟新姑爷好好的!”那无名侠士说罢,便拔出剑来弹开了几支飞来的箭矢。
暗箭流矢飞过,让人防不胜防,在那数名侠士之中很快便出现伤亡。幸好他们的抵挡确实争取了些时间,等到鄂炳还等人追及岸边时,商船业已开往远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