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与此同时,在那个神秘的山麓里已经度过几天几夜的白凤与慕容嫣等人,仍然不知晓巨大的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古墓的生活由于物资的缺乏,不会过得太过轻松写意,因此常常需要人们外出打猎充饥。
在设置陷阱方面,老铁匠元封子是名好手,而其孙女阿郁更是一脉相承。为了安全隐秘,他们白天的时候走出古墓捕猎,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叫上其他人一起出去古墓外面。
有时是为了勘探四面八方,观察有无异象;有时则是元封子的一时兴起,便在那片芒草海旁边寻个荫蔽的山体作掩,筑烤炉举行一场小小的篝火晚宴,借此安慰大家因为奔波而劳累的身心。
这位老铁匠不止一次回忆道:“当年鲜卑元魏得势之时,城中经常会举行晚宴。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们、城镇的卫戍们、当权的贵人们,无论贵贱,他们都会成群结队地聚在一起。在宴会上,他们互相结识、互相嬉戏。锣鼓笙箫、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就在同一片漫漫星空之下,他们听着过去的故事,饶有滋味地享受自己猎来的美食。吃饱喝足以后,元封子和阿郁便会回到古墓内的剑庐里,白凤与符文涛二人则经常会聚在一起彼此研习交流武艺。
两位公子看上去欣赏着彼此,这种情感甚至一度压过了从前的伤痛,如沐春风,让他们能够忘怀地欢笑。这样的情况,自然会让目睹这一切的慕容嫣感到欣慰。所以,这位流着一半鲜卑人血液的“巫女”时常会呆坐在旁边,看着他们二人练武比试。只是她的神情凝固,好像总有事情悬在心头似的。
白凤与符文涛拿着木树枝比剑技,由于符文涛的身体还在恢复阶段,总是败多胜少,难免心生不服。于是,他从早到晚除了吃饭睡觉便只干那么一件事,那件事就是习惯这具缺少了左臂的身体。
今夜这一次,是白凤先败下阵来。于是,他便先行退下,独留符文涛仍在继续练剑。这位少年剑客很会察言观色,从不贪恋一时的胜利和名声,这一点在慕容嫣看来,甚是可爱。
“怎么,这一次又是故意留一手?”慕容嫣端坐在草坪上,微笑着问道。
“嫣儿……我若再不认输,文涛他定要与我战至天明!”白凤抹着热汗坐到对方身旁,说道:“文涛的性子刚烈固执,呆在符家手下做尽脏事,着实是委屈了。若是他能遇见我师父,他的剑技一定能成为远胜于我。”
说罢,二人心有同感地看向仍旧在奋力练剑的符文涛,沉默了半刻。
随后,白凤问慕容嫣拿过方才一直放在她身上的龙鸣剑,忽地想拔剑玩赏一番。
“锵!”月下的山麓里,忽然掠过一丝寒光。
只见那位少年剑客小心翼翼地拿着宝剑对着月光细瞧,发现剑上多了许多斑驳的裂纹,是先前受损的时候留下的。
“明明看上去伤痕累累,却感觉比以前更加坚实了?”白凤目不转睛地摆弄着手中的龙鸣剑,不断变换着位置,看着剑上的寒光凛凛,不禁感慨道:“元封子说得对,真正的宝剑不一定永远削铁如泥,但它的剑芯必定经久不腐不烂,只消一个契机让它得到重铸,宝剑的光辉必然重现……”
慕容嫣听罢,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望向符文涛,随即喃喃着沉吟,微笑道:“想必文涛便是听过这番话,才会如此拼命吧……”
那位少年剑客闻后,也抿嘴笑着,随后收剑入鞘,躺在草坪上仰望星空,享受片刻的寂寥。
耳边是静谧的风声,以及不远处另一位剑客挥汗如雨的声音;鼻间除了格外新鲜的空气,便是另一位亲密友人的味道;眼前则是星光点点,浩渺月夜。
“嫣儿,听文涛说,其实你早便警告过他,让他不要回去,可是文涛不从。也即是说,其实你早便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是啊……我明明知道,却什么也做不了……”
白凤听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后坐了起身,凑过脸去问候道:“原来,你还是在为这件事闷闷不乐啊?”
“唉……其实,凤哥哥可曾为我们的以后想过?”
“现在的事情便已经足够让人措手不及了,以后的事情还是交给老天吧!”白凤不知为何感到心胸突然感到格外畅怀,兴许是因为知道了对方愁眉苦脸的缘由。反正,他颇为潇洒地将自己内心的祈望表达了出来:“不管你利用自己的天赋看见了什么,以后,我们便在北镇定居,成亲、生子,过上平安祥和的小日子,远离那些官宦朝野之间的争权夺利。”
慕容嫣听后,不禁颔首连连窃笑,瞥了对方一眼,又很快因为羞怯转移了视线,只见她极其克制地讲道:“凤哥哥还请不要说笑……这一路走来,所生祸事皆是因我而起,或许早在江州时,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
“嫣儿,该是你在胡说吧?”白凤自是百般不解,短暂的好心情一下子急转直下,使他顾不上礼仪道德,当即便要扯着对方的臂膀强迫让其看向自己,问道:“难道我们不是彼此约定好了,才一起离开的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