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山县没有县丞,县衙除了一个知县大老爷外,只有一个主薄和典史。是的,与典吏只有一横之差的典史,少了这一横,人家就是堂堂正正的朝廷命官了。
掌管县境缉捕、监狱之职,属于未入流(九品之下)的文职外官,在县里的县丞、主薄等职位不全时,其职责由典史兼任。因此典史职务均由吏部铨选、皇帝签批任命,属于“朝廷命官”。在‘我大清’,典史年俸银31两5钱2分,养廉银80两。
鲁山县的典史不是鲁山人,他是汝州人,汝州州治之人。据说是走通了州同李大人的路子,州同就是州中的同知,就像州判是州中的通判,等同府里的同知、通判,担任级别要第一等的。汝州只有四个县,有州同而无州判。
李典史是真正会做官的人,来鲁山县两年,虽然也大快朵颐,但伸手只拿属于自己的那一份,不该是自己的决不乱伸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做官的人,和气生财。谁也不会排斥这种人,有后台——他自己也姓李,不知道跟李州同有多深的瓜葛,那李州同可是汝州边上的许州人。
许州也是直隶州,就是后世的许昌。
陈家对李典史有过‘认真’了解,这位典史跟李州同并没明面上的亲戚关系。可是李州同推他来鲁山当典史,而不是别人,那其中必有因由。只是陈家的层次还勾不到那个层面,无从打听细节。
反正李典史是规矩人,来鲁山之后对陈家并无构成威胁,陈惠平日里对这位也是很恭敬的。该走的礼数一点也不缺。
今日,陈惠请客。陈家没什么喜事,只是说高兴,夏收工作结束了,大家轻松轻松。当然这个‘大家’覆盖范围实际上还是很小的,除了户房几个正牌的衙役,就是其他五房的典吏、三班的班头等。陈惠在家中开了三桌,两桌衙役,一桌典吏、班头以及李典史和知县大老爷的钱粮师爷卢先生。李典史做上首,卢先生和陈惠坐左右。
陈惠身为户房典吏,也只能攀扯到这个份上了。鲁山县的终极oss,岳文海,岳知县,陈惠是请不来的,他面子还不够。而且对于岳文海来,身为进士出身的堂堂官员与县衙小吏交好,那是绝对的耻辱!即使这个人是他在工作中用得着的肱骨。
满清时候的官场,官员的左右只能是官员。官吏之间,天差地别,可不是21世纪县长和局长的差距能比的。
菜肴没什么推陈出新,还是老一套。鸡鸭鹅,猪牛羊,鲜活的鲤鱼和山鸡野兔这些常年的山货。但陈惠的这次宴请真的就没任何别的用意吗?
早在一群人来到陈家喝茶闲聊,等着酒席准备的时候,很多人就已经注意到了。陈家人换用具了,茶盏、果盘,那色泽与先前绝对不同。这是一种浓白!
鲁山县不是内蒙古,这种白色一时间他们联想不到奶白,只能说是浓白。
一群人喝茶之时免不了茶盖要碰碰茶碗,那清脆的声音很多人当然忽视了过去,可这么多人总有几个有心的,甚至家中本身就在经营着窑厂,多少对瓷器有些明白的人,立刻知道陈家的这些用具……,不一般呐。
甚至其中已经有人在皱起眉头想着了,想着自己过去听说过的所有瓷器。
他们用认真的目光打量着茶盏、果盘。这些前天才从土门运到城里的骨瓷器具,色泽润眼,胎面净白,能衬应上面的勾勒更加的醒目,而且质量较瓷器轻一些,再仔细看,这些器具的胎体要比瓷器薄上不少。而且与传统的白瓷不同的是,这种瓷器在灯光之下,更加溢彩。
等到酒席开始,当那些有心人看到桌上的大盘小盘、大碗小碗,汤勺、酒具,全都是如此一类之瓷器的时候,很多人就明白了,陈惠家里肯定是购进了一大批这般的瓷器了。但是没听到风声啊,在座的不少人倒是知道两天前土门刚送了一批东西到陈家,但这很正常啊,真没人意识到眼前这种新颖的瓷器,会是陈家自己烧出来的。
酒酣胸胆尚开张。男人一喝起酒来,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起身的了。酒席从酉时末刻开始,一整个戌时都过去了,还在喝。只是这场酒席喝着喝着,众人聊天的话题就从之前的官场趣闻和八卦消息,变成了陈家的茅房了。
抽水马桶第一次亮相在大厅广众之下,陈家提前好多天修好的厕所,那批马桶一到,不过半个时辰,一切就全部搞定。非常土非常土的土水泥,却也足够用了。
陈鸣在土门已经呆了足足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并没有立刻对炼铁动手,只是周边了小南沟里里外外,另外就是抛出了土水泥和抽水马桶。这两样东西都非常简单,对于陈家来说,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实验成功了。可是一件物品要从特制转为大众化出品,就不是一时半刻便能搞定的了。
足足两个月,陈家烧出了卖相不错的骨瓷,烧出了600个抽水马桶,烧出了大几千袋的水泥,后者全用在了土门和小南沟的建设上,尤其是后者,陈家将小南沟的木栅栏换成了一丈三尺高的围墙,并且从村口开始铺起了路,只是现在还远没有完成。
两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