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起前几天复汉军那铺天盖地的火炮,丰升额就心理打颤。他都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捏一捏黄捷了,一下子把手下人马的士气捏走了许多。五万清军打不动人数一万多的黄捷,现在威名更盛的陈鸣带着大部队赶到常州了,清军还有什么胜算?
要丰升额自己做主,他就不会打这一决战,他会后撤!丢掉常州、丢掉苏州,丢掉松江……
队伍一直后撤,一直拉伸复汉军,用马队扰袭他们的后勤线,直到复汉军的兵锋消钝,那再打一场决战也不迟。
可是他不是皇帝,这一仗他不打又不行。北京城的万岁爷丢不得江南,甚至丰升额本人也清楚,真照自己的盘算打这一仗,江南也完了。大青果丢不下江南。
于是,七八万清军陆勇主力聚集在常州。丰升额硬着头皮迎来这场决战。除非陈鸣对常州视而不见,坐等水路分出胜负,如果清军丢了江阴,那自然的汇聚在常州的清军兵勇就要分散去苏州、太仓乃至松江部守。
陈鸣应战了。如此大好机会,他才不会放过。东下的五万复汉军,除了一个第十七旅到了江北扬州,陈鸣在南京城里都没留下什么部队,所有的力量也都被他集中到了常州来。
董威打马奔驰在常州西北的德胜河边,微微的清风吹拂在他脸上,一双鹰眼一样犀利的眸子时刻打量着不远的村落,还有左右道路旁废弃的茶馆、饭店。董威身后跟着二三十骑,一个个也都如董威一样,时刻警惕着周边环境。马刀就放在他们的手边,其中几个汉子马鞍上放的更有长枪长矛一类的长兵器。
他们是复汉军骑兵团的侦察小队,只穿着胸甲,火红的军服让他们远远望去就像一团烈焰。骑兵团已经扩充到两千余人,更有一千多人的预备骑兵。河南、安徽、汉中有的是骑马的汉子,但是复汉军缺马,尤其是合格的战马,没有合格战马的预备兵们,他们就被陈鸣留在湖北了。
董威他们一帮马背上的汉子,从湖北坐船做到江南,几千里路,南京刚缓了两天,就又坐上船奔到了这常州,昨天下午下船的时候董威这五尺五还朝上的大汉,腿都是软的。
船、水,实在不是他们骑兵的菜。眼前这片无尽平坦的大地才是他们的挚爱。
一望无垠的坦途任由他们来驰骋,直跑的人马都出了一身大汗,‘委屈’了好几天的身子骨似乎再度活动了开来,董威才感觉一股发自内心里冲出来的爽快!
自从董家遭了大难,被官府杀鸡儆猴抄了家,他头顶的举人功名也被革除,董威就再也不碰经文了。商丘县里赫赫有名的董家就此树倒猢狲散,官府再往下面派捐,谁还敢不从呢?
董威安葬了病死狱中的父亲后,带着老母、妻儿和还未成人的弟弟一无所有的离开了商丘,离开了归德。没有人知道这个风流倜傥的董公子是去投靠陈汉了,而且不是当文官,而是骑马打仗的厮杀汉。
董威文武双全,能弓马,会经文,他的人生目标从来不是张廷玉、刘统勋,而是年大将军年羹尧。书生统兵,争胜沙场,扬名天下,那是多么的快意人生?对于出身富贵,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从来没有过过苦日子的董威来说,这可比当文官更具有吸引力了。
他投靠复汉军,依着自己举人的身份,只要在干部学校混上几个月,出来不做知县也是六七品的佐官。可董威硬是投到了当时还是骑兵营的军队里。他学历确实是很高,弓马也真的不错,但没有战功董威最多也只是当班排长。
政府里至少六七品佐官起步,骑兵部队厮混了大半年却还是一排长,两个不同的人生优差是很明显的。董威却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吁吁……”
一阵勒马的声音在德胜河边响起,一红一白,两支队伍隔着安溪石桥对峙了起来。
这是一座一丈宽的石桥,长有十三四丈,当复汉军的殷红出现在桥头一边的时候,清军的一支镶白旗的马队也出现在了桥的另一头。他们有三四十人马,比之董威等要多一些。
“董头,干不干?”
董威脸上满满的杀气,当初让董家毁于一旦,让他父亲病死狱中的归德知府,可就是旗人。
“当然要干。看老子先给他们一个教训!”早就握在手中的硬弓被猛地举起,一支利箭飞速的被射出。
“嘣嘣嘣……”弓弦一连被董威开了三下,手指里夹着的利箭被连连射出,对面清军马队里三个人惨叫着倒下,时间就在一瞬间里,那疾快的上箭拉弦,快的让他旁边的手下都看不清了。三发三中,似乎其中两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只有一个躲开了半身,利箭却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杀啊……”董威抽出了马刀,双腿急夹马腹,打马加速。“是男人的,就跟我杀啊……”身后的复汉军马队齐声呐喊着:“虎——”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个时候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谁更坚强,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更锋利!
清兵马队没有逃,两边的距离太近,他们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