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祥如此的想着,来到这里的盐商们,又有多少人打的跟他一样的主意呢?
……
夜色中的上海,一处不怎么大的小院,外表看起来很平凡,内中却雕梁画栋,移步换景,搞得别有洞天。
吹拉弹唱的歌女舞女全退下了,先前酒桌上伺候的美人也全都不见了,郑文俊跟韩腾对面而坐,敞开着窗户,一丝丝夜风总算带了三分清凉。
两人老交情,也真正的做下来好好地说一说话了。
“文俊兄,你若是真想在上海安置下来,我就奉劝你一句,现在啊,别往吴淞口那一块扎,也别往上海县城里扎,那里头早被人盯下了,没有几分背景可是扎不进去的。”郑文俊为什么邀请韩腾呢?就是因为他现在在上海过的不如意,几次看好的地皮都被人抢了去。郑家的牌子在上海是真不好用啊。
韩腾不会给郑老三撑腰当靠山,他就跟郑文俊把话挑明了,吴淞口和上海县的好地方,不先紧着那些巨头吃饱了,外面的人就甭想张嘴的。
“就是要求韩兄指点一二,指点一二。”连连撞壁,郑文俊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了。大户才刚刚入场,自己这些小户,在后面等着吧。
“买地,川沙的土地可多着呢。趁着现在地价还没有起来,赶快囤些地皮在手中。越靠近黄浦江越好。”韩腾现在干的是越来越有味道了,工商署的权利大的惊人,因为陈汉很重视商业和工业。后者是一个很新鲜的词汇,但韩腾很能明白和理解。当初他家兴旺的时候,他爹就给他明明白白的说过——韩家的财富不是那些金银,而是一口口的盐井,一口口的烧锅。
这就跟那些地主乡绅常常挂在嘴边的田地一样,金银、粮食、衣服、什物都是浮财,田地才是一个乡绅真正的根。
韩家的盐井、烧锅,地主乡绅的田地,才是真正的财富。因为它们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出食盐粮棉,源源不断地生产出财富来。韩腾若有所悟。
汉王鲁公对于商业、工业越发重视,工商署的前景就越光明广大。
越了解就越觉得汉王当初给他了一个绝佳的机会。先是工商局,再是工商署,他还只是综合司的副司长,这要是能混上司长,再混上副署长……,那前景真的太美妙了。“这上海的前景远比你想的要大得多。”
再多的话韩腾就不能往外倒了。鲁公殿下对上海极其看好,私下里说过这里将会是中国第一大港。既然鲁公如此认为,未来之上海,那就必然是个流淌着无尽财富的金窝银窝。现在囤地,低价买入,未来就是几倍甚至十倍的利润。
就吴淞口的那些土地,还有上海县城城内城外的地皮,韩腾很知道价格,对比上海开港的消息传出之前的时价,那可不就是十倍、几十倍的的暴增吗?
河南的汉王殿下都亲自过问过上海地皮的收益了,韩腾还知道上海卖地的银子除了来修葺上海和吴淞口,绝大部分都要被拿来成立一个商业银行,主要对象就是外贸放贷和存储,还有货币兑换。
陈汉的新规定,白银、黄金和一应外来货币,都不准在本国市场内流通,2%的兑换手续费。这是一个赤果果的抢劫政策。那些洋人往年拉着一船船的银锭、鹰洋就能交易买卖,现在全要换成银元才能做了。不然的话跟他们交易后的中国商人,自己跟外头交易买卖的时候,还要再去银行里过手一遭,他们自己可不就是亏了。
虽然那兑换的手续费似乎很低,只有2%。比之十多年前满清政府征收的‘缴送’要低得多了,那最高时候可是能征收到10%的。
中国在对外贸易中一直居于出超地位。外国商贸船只经常携带大批现银,以备购货之需。缴送--这一项附加,就是由对进口现银课税而来。但‘缴送’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征收,复汉军的这种‘手续费’可不就是‘缴送’?
新瓶装旧酒么!
今天上午韩腾作为中方代表先期跟罗伯特、佩里埃他们开个碰头会,首先确定了上海、宁波还有未来的福州、厦门等地开港的确切决意,再一个就是彼此相互间的一些贸易规则和人员行为的一些限定。英法为首的西方国家倒是没有自找麻烦的提出‘领事裁判权’啥的,洋人要是在中国地界犯了罪,那肯定是依照中国的法律制裁。但是中方也会邀请涉事方国家人员列席旁听。这在罗伯特、佩里埃等人看来,已经比满清的制度要开明的太多太多了。哪怕列席的涉事者国家人员一丁点的权利都没有。
就算是里贝罗也对于陈汉罗列的很多条件喜形于色,如果没有澳门问题的困扰,那该是多么美妙的‘旅行’啊。跟现在的事情相比,布兰科等人就是多添的零头。
欧洲商人和水手抵达中国口岸之初,头半个月必须老老实实的待在港口区划定,这是为了防止病疫传染,大海上航行卫生条件恶劣,难免会有疾病产生,这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半个月后才可以在口岸城市自由的活动。但还不能出口岸城市的限界。陈汉给出承诺,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会彻底的对他们开放内陆经商、旅游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