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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散去,东方的天际渐渐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黎明的曙光正在云层后酝酿。
北京城里,余则成伸了伸懒腰,起身走到房间一角的水盆前,捧起水来哗啦到脸上。冰凉的冷水寒的有些刺骨,十月的北京已经挺冷了,可不是还穿着单衣的岭南。冰凉把余则成一夜未睡的困意驱散的干干净净。
新的一天到来了。余则成的困扰则还没有半点头绪。
但他的烦恼挡不住北京城的苏醒。一家家店铺开张营业,城里大街小巷的人烟由稀疏到繁多。
余则成的脸色并不好看,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板着脸。周边的伙计、管事不知道他真正身份的,当老板生气,自己主动地就少出现在余则成眼前;那些真正的嫡系,则明白自己boss是为了什么而愁眉不展的?也乖觉的少在他面前晃悠。
余则成想的脑子都想疼了,可就现有的资料看,他真的是找不到答案啊。
满清连续派出精锐八旗和旗民丁壮折回关东,真的是为了在关外种粮食,以济京津之缺粮吗?
可若只是如此,那派去的人马是不是太多了啊?而且满清还加大了天津的守备,大量的火炮从北京运抵天津,宣称要做岸防炮的。然天津暗营有报,天津大沽口的炮台上并没有增添这么多的大炮。反而是天津水师更换了一批大炮。满清在整顿水师吗?
这怎么可能。满清虽确实该整顿一下水师,但这个微妙时候不是炮台更保险更安全么?他们南国水师尽灭,天津水师即使再整顿,要投入多大人力物力和相应的资金、时间,才能把天津水师打造成广东水师的规模啊?而那般规模的广东水师不也是一战而亡了吗?
余则成脑子都糊成一团浆了,自觉告诉他这中间有古怪。可他就是无法从关外的情报、京津的情报,来综合分析出满清的真实用意。
“看来这次又要挨批了。”
余则成摸了摸有点热的额头,也不知道是因为他用脑过度,还是因为连续几天熬夜。
“唉……”长长叹一口气。他很为现在的自己感到苦逼。谁没事喜欢挨批评啊?当初余则成受命渗透三炮厂,都过小两年时间了也一事无成,被上头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到现在北京站站长的头衔前也有一个‘代’字。如今这要再来一个批评,那真不知道他北京站站长的职务还能不能保得住?
所以这件事上余则成努力了,很努力。只是努力没有得到回报,见到效果。
此刻什刹海边的刘府。
老而不死的刘统勋正在细览着海兰察递上来的折子,这是清军即将对朝鲜展开进攻的战略汇总。
海兰察决定沿着当年后金打朝鲜的线路,渡过鸭绿江,攻占义州、定州、安州,再占平壤,至中和驻营,遣使到汉城致书迫降。
至于满清征朝鲜的借口——也很简单,后者祭祀前明帝王,久蓄异志。
几十年前,朝鲜肃宗李焞为了报答壬辰倭乱时派大军援助朝鲜的明神宗的“再造之恩”,遂于明朝灭亡60周年之际下旨在汉城昌德宫的后苑修建大报坛,俗称皇坛,以祭祀朱明皇帝。现在在位的李昑,也就是后世棒子口中所谓的英祖大王,大报坛的祭祀对象更增加了明太祖和崇祯帝。
满清之前对朝鲜不怎么看在眼里,后来乾隆穷的一逼,急红了眼,把朝鲜对满清的国贡恢复到了顺治时代的标准,也就是每年的常贡条例:银500两、绵绸200匹、布200匹、苎布60匹、貂皮10张、水獭皮30张、青鼠皮15张、鹿皮7张、花席20张、大纸100卷、小纸50卷、顺刀2口、小刀10把、被褥一副、靴袜各一双、鞍马一匹、空马一匹。
乾隆之前都是给朝鲜减半的。可这么做更像是歇斯底里。
而且今年乾隆又把朝鲜的常贡提升到顺治初年的水准:岁贡布400匹、苏木200斤、茶1000包、各色绵绸1000匹、各色细布5000匹、布1000匹、粗布5000匹、刀10把,贡米1000包。
这点东西对于偌大的大青果杯水车薪。最终来自圣人故里的刘统勋的一道密奏,为乾隆皇帝推开了新的窗户。他觉得刘统勋说的对:
“命都没了,还要脸干嘛?”
况且依照关外的规矩,那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自己在东面吃亏了,那就在西边补回来。
乾隆皇帝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就这么的干了。并且为了进一步探明朝鲜的军备,派出粘杆处前往细查。结果查出了好多他想都想不到的东西来,比如那个大报坛。
朝鲜王宫里的大报坛祭祀每年都要进行一次大祭,朝鲜肃宗以后,国王几乎年年都亲自参与,是朝鲜国宫廷内最隆重的祭祀典礼,充分表达了朝鲜对前明的感恩与思念。大报坛建成后,肃宗更明确要求至此以后,大报坛“年年祭享,自当与国同存矣”。
乾隆被粘杆处查到的朝鲜密情气的都吐了血。
小小一个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