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品儿服侍年姑娘进到里间更衣,在软榻上坐定。
我忙向年大小姐行初次见面的大礼。
她弯下腰握着手说:“你我一样的人,何至于如此?”
我心中甚是狐疑,拿眼睛看着她,想从她的眼中,脸上看到这句话的答案,她那双被雾水笼罩,脸上却不作任何的表情。
我抬头,看着她:“姑娘,这?”
“你且起来吧,去把我书架子上的诗经拿来,今天又闹了这一天,这会子总算可以静静的养养神,不要再闹那些个虚文。况且,是否真心,也不再这上头。”
我起身去找。她一面问:“你叫玉玊,是哪个玊字?“我拿书回来,顺手接过品儿递过来的手炉,手炉的套子有些旧了。将手炉递给她。
书仍旧是拿在我手中,书是翻到《行露》一篇的。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描写的是女子大胆反抗逼婚。
书上有点点泪渍。
“玊,是有疵点的玉,父亲说,我虽生的好,然而到了我们那样的人家,终是无法无憾的。于是便起了这样的字。”我将书递到她的手中,她低着头,像是在看书,又像是在思索。
好一会,她抬头,已经是满眼泪痕:“那你说,怎样的人家,可以无憾?“
我无法回答。却又满心疑问。官宦之家的小姐,怎会有这样的伤感。
“不过,你的字倒是于我的,又有了异曲同工之妙。“她收拾心情说道。
“姑娘是?”自进了府,没有人提起过姑娘的名字,在加上品儿的说的话和那婆子的叮嘱,我也一时没有敢问。
“他们现在只管叫我年世珏,说是一种美玉,又兼有王者之玉的意思。这解释不又与你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她慢慢接过品儿递来的茶,品了一口,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像是有些不对,然而也并没说什么,示意品儿退下了。”但是,珏字乃器皿的耳朵,只是一个摆设而已。这也就是我了。“她低低的说,像是在说与自己听的。
我看出她内心充满着伤痛,尤其是她的那句“他们现在叫我”那以前呢?但是我实在不忍心就这样放肆欣赏一个人的伤疤,尤其是她。
“难怪,刚才品儿说我的名字和姑娘重了字的。原来是指这个。”我本想拿话岔开。
她抬起头,双眸写满了无奈“我母亲给我取名叫我沈玉蝶。是随我母亲的姓氏的。想来,以后便不会有人知道了,所以他们没有说于你。“
虽然,我的心中因这句话,更是充满了各种疑问,但实在不想继续这样的对话,我觉得这对于她来讲太过残忍,尤其是于她。这样一个的女子,让我第一眼看到就心生喜爱,忍不住去亲近,去保护。
我在思考她的问题,究竟怎样的家境才可以无憾?
她仍旧低头,像是在看那篇文章,又像是埋在自己深深的回忆着,无法自拔。
《行露》,莫非是关于姑娘婚事?莫非是明年的大选?大选应该是很多官宦大家的小姐们难逃的命运,但在很多人而言应该不止于此,一朝中选便是人上人。莫非是姑娘已经有人心上人?可随母亲姓又是从何说起呢?我已经是满肚子的疑问,可此刻,我也无处找寻答案。
脚下的炭盆烧的正旺,发出兹兹的响声。
桌上的梅花插屏在这么温暖的屋子里,已经开过了时,略露出了要败的样子。窗外的梅花却是含苞待放,甚是美丽。无论什么,自有它自己的生存定律,若一味的由人改变了,也就没有了当初的美妙味道。
“姑娘,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伺候姑娘早些歇息吧。”我不忍心由着她伤心下去。
“也好。”她慢慢的站起来。“明天带你去给老太太,太太们磕头。”
我点点头,扶她进到西侧暖阁中,品儿早就已经把炭盆烧的暖暖的。照顾她躺下,把两个热热的脚炉放在被子下。顺手掖下她的背角。她微闭双眼,眼角还挂着点点泪痕。
虽然,我的心中有无数个问题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但我又是不忍心去揭开她的伤。
我想让她能够美美的睡一觉,虽然我知道明天醒来,一切还要照旧,但哪怕是一刻的宁静,让她拥有也好。
我见她喘息慢慢平静下来,轻轻的放下帐子,走出暖阁。
品儿见我出来迎了上来,轻轻说:“姑娘睡啦?”
“恩”我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品儿,她的年纪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