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几乎通夜不曾安睡的年大小姐又是早早起身下床,两眼几乎已经熬的通红,布满血丝。
“今日说不定又有多少的话要说,真真儿是劳神。”年大小姐坐在铜镜前面梳妆,不知怎得一瞥又看到了外面软榻的桌子上空空的,便接着说:“品儿,前几天的梅花哪里去了?”
榻上的桌子上已经空了许久,我知道年大小姐在今天这样纷纷扰扰的时候,又想起了那位公子,那位跟年大小姐说只要有需要他一定鼎力相助的公子,所以才想到了那枝梅花,可她一时忘了那枝梅花和那位公子都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此刻梅花早已不知去了哪里,那位公子更是不知去向就像当初不知他从何而来一样,甚至于连同屋外的那几株梅花都已经是开到靡荼了。
“姑娘,那桌子上什么时候有梅花?”品儿是毫无心机的回答。年大小姐听了忍不住低头冷笑,是在笑自己,笑自己的健忘,更是笑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忘记,或许也是在笑自己无论是找寻梅花,还是找寻公子,亦或是找寻依靠都终究是一无所获,一场徒劳罢了。
我陪年大小姐刚刚走出院门没几步,就看见二爷年羹尧在不远处站着等着,果不其然昨天年大小姐对二奶奶说的那些话已经另二奶奶担心,她自己说服不了年大小姐便请了年二爷做说客,或许还有旁人也大有可能,今天,不管是谁都只能由年大小姐一人一力面对,只是我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够说的动年大小姐。
这次年大小姐并未向上次一样想要躲避,或许她已经清楚此刻或者是在这这里她终究是避无可避,所以干脆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年二爷对面。
“大妹妹,”年二爷果然拦住去路接着说:“大妹妹可否略等等,等我说完几句话再走?”
“请讲。”年大小姐仿佛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昨天的那些话我大概已经知晓,只是,我认识的妹妹,恐怕不是那般无情的人,所以今天一定要来问一问妹妹,难道从前的一切,在妹妹的眼中都是假的吗?连同我对妹妹的情意也都可以全盘否定吗?难道在妹妹心中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让妹妹替年府参加今年的选秀吗?”年二爷说的心酸,一时竟留下了眼泪,显然年大小姐也为之动容。
“我一直知道妹妹对我也罢对父亲也罢都有些怨念,所以我同父亲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想尽力的对妹妹好,这样才可以稍稍弥补对妹妹的愧疚之意。只是妹妹昨天的话让我震惊,莫非在妹妹眼中,这一切都不过是我们的一场阴谋?妹妹你”
不得不说,年二爷的话句句都直指年大小姐的心,这样句句泣血的感情牌叫人如何铁石心肠般一口回绝。
“二哥哥不要再说了,这些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年大小姐早已泣不成声。“我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这些事容我在细细想想。”
年大小姐说完便走,仿佛怕晚走一步便会被他动摇一般。
我们进到老太太屋里的时候,其他人几乎已经都到了。年大小姐疲倦的面容,哭的如同核桃般的眼睛自然落进每个人的眼里,但是在老太太屋里却没有一人问及原因,不知是因为所有人都已知晓原因,还是一点都不想知道原因。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大太太便直接请年大小姐去她屋里一起用早饭,看起来第二轮的游说已经接踵而至,年大小姐无法推辞,只得从命。我不知道年大小姐还能否承受的住,可即便她承受住了,不用想还会有第三轮第四轮,恐怕谁都知道,凭年大小姐一人总有受不住的时候,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早已知晓结局。
“你父亲昨天还在跟我提起让你生母名入族谱的事情,虽说这些事情都是虚名,可让你知道了,你的心中终归舒坦一些不是。”大太太在饭桌前慢慢的说,显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情年大小姐早已从两个小厮的口中略有耳闻。大太太更是亲切的给年大小姐盛了一碗青菜粥接着道:“等老太太心里身上在舒坦些,你父亲就会慢慢着人把你生母的牌位奉入祠堂。知道你心中挂念着此事,你父亲心中更是挂念这此事,更是挂念着你的。”
在大太太屋里到了这许久,大太太总共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可就单单这几句话,足以摧毁年大小姐用了许久才建立起来的内心那一点点保护层。
回到房中年大小姐早已忍不住的放生哭泣,她是在哭自己的生母,更是在哭她自己。
末了,终于哭的不住的咳起来,一直咳得把早上喝的那点子青菜粥也都吐了出来,才算罢。
泪总有流尽的时候,眼泪流尽了年大小姐就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忽然想到什么心酸,便又会有几滴从新攒起来的那一点泪水再次从眼角滑落。顺着鼻尖滴下,顺着脸庞淌下,或者从这只眼睛流出又流进了那一只眼中,温热了,再次滑落。
我不敢打搅,只因为我无能为力,不管是事情,主意或者是计谋,我都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