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听着窗外的淅沥雨声,年大小姐很久没有像那晚一样安然入睡。
次日一早,二奶奶便请两位嬷嬷进来。说是雍王爷派过来专门伺候年大小姐的。两位嬷嬷照旧是在东厢房里住下。
过一会子又请了专门侍候雍王爷脉象得医官过来替年大小姐问诊把脉。开了药方,打发小厮们去取药了。
早饭十分,便有一拨接着一拨的东西搬来。不消说都是雍王爷着人抬来的,绫罗绸缎。珍珠宝石真正是不计其数。两位嬷嬷带着人细细的打点着。我只陪着年大小姐在屋里坐着看书解闷。两个嬷嬷知道品儿和我是年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自然对我们客气有加。我在卧房陪着年大小姐她们不方便时时过来向我讨主意,便事事都听着品儿的了。品儿这下可真正是开心的合不容嘴了。
房内听着品儿生气勃勃的笑呤呤的声音坐镇指挥,我与年大小姐忍不住对视一笑。这些时日着实是委屈了品儿,她小小年纪天天是跟着担惊受怕的,今日总算有品儿扬眉吐气的一天了。
老太太,大太太派人过来问候。两位嬷嬷一律挡了驾,只说大小姐身上还未万安。一时不方便见客。这样的事情,也就是两位老人了。她们不消说就知道应该怎样处理这样的客套,换做是我。怕是万万做不了这样毫不留情的客气的。
二奶奶用过早饭仍旧过来,凳子还未坐热两位嬷嬷又是委婉的替年大小姐送了客,我心中不禁大喜。这样一来真真儿是好。多少的无畏敷衍从今日起倒是都省掉了。
二奶奶走后没多久,那位尹沁嬷嬷便找机会拉过我来悄悄说:“我说几句话姑娘莫要哂着我多嘴。伺候大小姐我们必然是不如姑娘你得心应手,可王爷之所以指派我等过来,不过是想免去小姐一些繁杂麻烦,姑娘是年府的人,不单单是年家小姐一个人的人,所以这样的事情怕还是我们老婆子来做更合适些。”
我连忙点头说:“尹姑姑说的极是。”那尹沁嬷嬷看看我并未介意,于是接着说:“还有一件,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所以一切都还好说些,以后若是定下来,那年家大小姐便是主子,无论是年府的老太太也好,还是大小姐的亲生母亲大太太也好,或者是旁的什么人都好,再见小姐都是要行大礼的,这一层,我恐怕年家大小姐一时不能适应,所以还请姑娘慢慢同小姐说清楚了才是。”
我心中想着这样的担心倒是不必,但是口中却不敢说出来,年大小姐的身世,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年府嫡出的大小姐了,所以只点头说:“是,容我慢慢跟姑娘说了就是。”
午饭是另一位芳沁嬷嬷到厨房亲自盯着做的,同样也是盯着人依样端上桌才放心离开。年大小姐仍在病中,午膳便都清淡一些,这些日子年大小姐好转了许多,虽说仍旧是没有太大的胃口,不够略用几口了事,但却没有在像从前那样吐得天昏地暗过,可见是好转了很多。
午饭刚过,雍王爷就过来了,今天他只穿一身便装,也无需多言直接进到厅内,此刻年大小姐正坐在书房看书解闷,见他直接进门,一时小脸不免又有些红晕。两位嬷嬷见势已经退出房内,只留下我在旁伺候。
“你的气色看起来倒是好了很多。”雍王爷也不等年大小姐起身行礼,径直来到年大小姐的身旁陪她一同坐下,低头去闻年大小姐的头发。
年大小姐当然避之不及,连忙说:“你这是做什么?”
“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懂吗?”雍王爷声音中充满了柔情,“看着你好了许多我心中高兴罢了,这年羹尧真正是该死,自己的妹妹病成这样,他却不知道着急。”
年大小姐一时不知道从何表达,太多的话想说,可太多话又不能说,所以不免一时顿住,只两只眸子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就是。”雍王爷宠爱的两只手握住年大小姐的一双小手,轻声问道。
年大小姐想抽出自己的手,但却不能,只得说道:“我一切都好,不过是病了几日人不免有些神伤罢了。”
“你无须骗我,你是否有事,我只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跟我说就是,不用有任何顾虑。”
雍王爷的话给年大小姐带来的安全和安慰是不言而喻的,这样一句足以融化了年大小姐多日里被冰雪封住的心,她一时顾不得矜持,顾不得礼法,趴在雍王爷的肩头悲伤恸哭起来。她需要哭一哭,不管是亲生母亲去世之后所承受的种种委屈,亦或是在年府所遭遇的种种无礼待遇,或者是对于自己亲生父亲从恨到怨,再到如今从怨变成心死,这所有种种都是需要发泄出来的,在她心中隐藏了太多,隐忍了太久,她需要这样一个结实的肩膀,一个足以她依靠得住得强有力得后盾。我第一次见到年大小姐这样毫无顾忌得痛哭发泄自己得悲伤,忍不住陪着流下泪来。
雍王爷更是只安静得陪着,双手不断慢慢得安抚着年大小姐得后背,并不说话,亦不打断她,只由得她随性发泄自己罢了。
许久,年大小姐才慢慢止住泪,停了下来。雍王爷只是不出声得抱着她,替她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