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一大早,若姑娘早早的就两眼红肿的过来,进屋只在软榻上一个人闷闷的坐着。全然没有了她往日灵动的样子。
年大小姐不免看着心疼。虽然心中了然。也仍旧上前问道:“小若这是怎么了?这样的不开心。”
“锦哥哥他,”若姑娘还没有开始说就已经梨花带雨,哽咽起来。年大小姐连忙挨着若姑娘并肩坐下。拉着她的手安慰。“锦哥哥他不愿意我们的事,所幸丢开手走了。连姑妈也没有了主意。只得说此事今后再慢慢议起了事,明儿个也要带淳儿姐姐回家去了。只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都怪惠姐姐,平白无故的说这些不相干的来干什么?现下倒好了。只留我没羞没躁的连躲都没处躲。”
年大小姐本来一心只想劝解,可听若姑娘的意思竟然有些埋怨二奶奶了,这样的话既然说出来岂不说明若姑娘一时糊涂了?这件事本由年大小姐而起,怕是若姑娘还没有看出这一层,所以此刻只知道责怪二奶奶。若是知道了呢?再者就是富察少爷只因心中念着年大小姐所以才推掉这桩婚事,若是若姑娘再知晓这一层呢?若姑娘会怎样看年大小姐呢?思及此处。年大小姐不免也一时住了口,竟不知应该从何劝解了?
两个人就这样怔怔的坐在软榻上出神。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此刻门外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滴静静滴落下来,落到屋檐,落在廊下。敲打起叮叮咚咚的响声,倒显得房间里面更加安静了。
好一会。还是若姑娘最先回过神来说:“一时伤身,又说起这些个不相干的让姐姐也跟着我伤心,倒忘了我今天来是有一件大事要告诉姐姐。”
“是何大事?”年大小姐听着若姑娘一时又来了精神,不免也强打精神装作关心的询问。
“是姐姐的事。所以我才这样早巴巴儿的赶过来。”若姑娘重新坐好,郑重的说:“还是因为二哥哥出了门,所以大伯把这事交给我哥哥协办,所以我才提前就得之了消息。”
“究竟是少么事情?”年大小姐少不得耐着心再次问道。
“大伯着人把姐姐生母的棺椁迁进了祖坟。左不过这一两日也就办妥了。再者就是名入族谱,把姐姐生母的牌位奉入祠堂了。”
“老太太那边呢?”年大小姐忍不住问道,此事前翻早已提过多次,久不能成行,不过年府总是推脱有老太太拦着,难怪年大小姐一听此事便急着问老太太。
“没听说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动静。姐姐今时今日的身份,我想老太太也不会过多干涉了。”若姑娘如是说道。
的确,这件事情到了今日才真正的着手去办也算是顺理成章了。若姑娘见年大小姐一时神色忧伤,便也不敢在多言,不禁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倒是陪着年大小姐伤心,又出了好一会子的神,才想尽法子哄年大小姐开心似得说:“还有一事,姐姐或许不知。”
年大小姐当然知道若姑娘是有意哄自己开心,所以勉强打起精神来看着若姑娘继续说下去,若姑娘也是强装兴奋的说:“二姐姐已经生了,听说是一个男孩,难得的雪白粉嫩,惠姐姐这几天天天在跟前伺候着,只是不许我过去看罢了。”
“孩子的父亲可找到了?”年大小姐想起了与自己母亲有着相似经历的汐姑娘,忍不住问。
若姑娘当然并未想到这一层,只是如实说道:“哥哥说,那人早就成亲有了家世了,家里一直不说,不过是哄着二姐姐略宽心些罢了。”
年大小姐不免又是一怔,眼含热泪说:“莫非这天底下受伤的只有女子?”若姑娘本想说些喜事哄年大小姐开心,听见年大小姐这样一说,不免又想起自己来,也是一样的被人抛弃受伤,也伤起心来,默默的陪着留了好一会子的泪,才起身告辞了。
不出几日,果然就有一封大老爷的书信传进来,信中不过只言:小蝶吾儿,乃母之事总算俱已办妥,也算了了为父长久以来的心事一桩,今特意告知吾儿,还望吾儿勿要在过分挂怀神伤。再者,久已知晓吾儿体弱多病,然实实不忍相见,以免白白徒增各自伤感百倍,只望吾儿万万好自珍重,莫要让为父万分挂怀才是。
年大小姐不看此信还罢,看了父亲给自己的这封短信,难免又是伤心不已,一时又留下多少的眼泪来。
整个年府当中,年大小姐最在乎的,或者说只在乎她自己的父亲一人如此一个耽误了自己生母一生,临了还把自己也拽进如此一个不能自已的争斗中来的人罢了。若是年大小姐一心只知道铁石心肠的恨他,怨他也就罢了,可在她的内心深处更加殷切期盼着来自于父亲的疼爱和关心。所以今日他只消这样短短数言,就足以令年大小姐刚刚建立起来的恨与怨土崩瓦解,全部消失。
翌日侵晨,年大小姐早早便起身下床,换上素服,认真净手,在窗子下设下一张楠木镶心四腿香案,上置一瓶一炉,四碟鲜果。玉胆青花瓶中插着雪白大朵的千瓣独步春,龙纹八脚香鼎中焚着去年年大小姐亲手制的回字茉莉香,轻烟袅袅,花香脉脉,一切妥当。又恭恭敬敬的把年大小姐生母生平最喜欢的古琴和最后特意秀来留给年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