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源也知道牵扯到堡外的利益不是他所能分配的,但他有信心说服方思绩,也有信心说服台下的这些人相信他——至少有一部分相信,就够了。
“现在,诸位可以随意提问了。”郝源的话语出口后,他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补充道:“请举手,一个一个的来。”
有贵人却忍不住当即出声问道:“你姓郝,你凭什么能代表方家割舍这么大一部分利益。”
“请举手。”
看到了这贵人乖乖地举手之后,郝源才给予了回应:“第一,我是方家的……上门女婿,岳父大人已经将相关事宜授权于我。”
勇于承认这点,需要巨大的勇气。
郝源在心里默念着的同时,道:“第二,这部分利益看似很大——实际上在击溃吴家后,方家能获得的只有更多。”
前一刻眼里还带着犹疑的贵人们纷纷心服了——甚至还不由地感慨起了这位方家女婿的大气。
提起预支好处,这得多大气的人才下得了这个决定啊。
有贵人举手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建村?方家会支援给我们工匠吗?”
工匠还是方家垄断的?
郝源不太懂这些,但他还是言简意赅的给予了保证:“会。”
总之,先把这些人忽悠出堡再说。
“如果有其他人来抢怎么办?方家能保护吗?”这位贵人说完后,挠了挠脑袋还特地补充道:“吴家不至于对我们下手,可其他有兵的权贵就说不准了——他们多半也会要求分润些财物……甚至是土地给他们。”
这位贵人的言论的确引起了其他贵人的共鸣——将心比心之下,他们不相信那些没有分润到好处的家伙舍得错过这个发财的机会。
更何况,还有什么能比从他们这里抢要的事情吗?
郝源这才看清,说话的这人正是那个麻子脸杨蕴。
他眼里带着些许狡黠,光明正大的冲着郝源眨了眨眼,嘴角还勾出了心领神会的微笑。
确认过眼神,这是个聪明的人。
也是个投机取巧的人——待会儿得向方家兄妹俩问问这人是什么来历。
提出问题的人且不提他人究竟怎么样,但对于被提出的这个问题,郝源却是非常喜欢。
因为这个问题就注定了方家能利用这个机会安插一部分兵力出城。
也不用太多,仅仅只是个震慑,吴家也不会对十几二十多个士兵有所警惕。
他们甚至可能会嘲笑方家这是自寻死路——眼见冲突愈发激烈的当下,还敢分兵?
据说,眼下双方都找着借口拼命往方家堡里和方家堡附近屯兵。
看起来,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就是双方兵戎相见的时候。
在仔细思索过这些问题过后的郝源没有丝毫迟疑,勾起嘴角,如同拍照时一样展露出最宽厚的笑容:“当然,但是我们只能派出极少的士兵,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剩下的得看诸位自强不息了。”
在争抢问答逐渐变得激烈起来之后,郝源也难得的在下午感到了疲惫,他摆手道:“事不宜迟诸位今晚就做好准备,明天一早放假会有人带着诸位出堡建村,也请诸位将问题稍微酝酿一下,明天再资讯此事的负责人。”
“天色也不早了各自回家吧。”
说完,郝源也没管台下的议论纷纷,自顾自的就从后面跳下了土台。
快步来到池塘边,他舔了舔干涉的嘴唇,正想弯腰捧起水救救快要冒烟的嗓子,就听到一旁方思媛气势汹汹道:“你怎么敢胡乱允诺?”
不是方思绩先说话?
看来,至少我的命多半是保住了。
定下了心的郝源将掌心的池水一饮而尽,抹了抹嘴才道:“有事进屋说,起风了。”
昏暗的天空下,随着太阳彻底没入了地平线,星光悄悄摸摸的跟着月亮一起滋润着大地。
郝源也终于从方思媛的夺命连环追问下逃过一劫。
他趁机抿了口小瓷碗里的暖汤——羊肉汤确实非常有滋补的功效,至少郝源能感觉到随着温汤入腹,整个人似乎都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一直保持着沉默的方思绩终于开口道:“按你所构思的来看,将这些人的仆从收归为炮灰,确实非常有可行性——唯一的问题是,你考虑过老爹会怎么想吗?”
他夹起了锅底的一片显老的羊肉,在蘸碟里轻轻将它来回翻滚,确保没有一点儿地方沾不上蘸酱后,才放下筷子:“老爹可不会管你这方法有没有效、结果怎样。”
“他唯一在乎的是,你越权了,所以你该死。”
“而且,最关键的是……”将小酒杯内的温酒一饮而尽后,方思绩的目光依旧锁定在郝源的脸上:“你是怎么猜得到,我们方家是对外面更感兴趣?”
他说得很隐晦,但郝源还是一听就懂了。
来了……
郝源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就看接下来这番话能不能打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