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个红色短衣的青年女学徒发现了于非凡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所藏着的狰狞,回想起前些日子的血腥出现前,老师也是这一副表情,由衷地感到了胆寒的她才抢答道:“第……”
于非凡那满是血丝的眼睛瞬间盯住了她。
注意力相当敏锐的女学徒也不由地与之对视。
在对视的刹那间,这个女学徒的话语也就戛然而止,她微张着唇,却迟迟难以将言语吐露出喉咙。
她看到了这对仿佛要爆出来的眼珠子里,充斥着疯狂与平淡、绝望与希望……种种矛盾的情绪在其中交织。
这不是正常人……不,这根本就不是个人能有的表现。
仿佛要窒息了一样的女学徒逐渐地睁大了眼睛——直到于非凡眨了眨眼睛,这才不耐烦的出声道:“第什么?易红樱,我又没有告诉过你,说话要说完整?”
随着他的眨眼,那几欲令人发狂的神采从他的眼珠子里悄然隐去,易红樱这才贪婪地喘了几口气,竭力表现得像是若无其事一样道:“是的老师,我一贯遵从您的教诲,只是今天我的身体有些不适……这是从三天前开始,第十三次了。”
这个答案让于非凡有些震惊,他顾不上学徒们都围在周边,自顾自的呢喃道:“十三?十三?怎么就第十三次了,不是才第三次吗?”
学徒们纷纷面露惊疑,却没人敢出声。
只有易红樱一人面露抱歉,同时一点点的往外挤——她相信师兄弟们不会去怀疑这个借口,因此这个借口能让她尽快的离开这里。
更准确的说是离开老师的身边。
观察能力远胜于其他师兄弟的她,心知老师多半是真的出了问题,或许是怪异造成的,也或许不是。
但无论是不是,远离此刻的老师,才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老师曾经在收每一个学徒入门时所告诫的话语里有一段最令她认同,就是那依稀萦绕在她耳边的话语:“学者可以发现怪异、可以研究怪异……甚至可以制造怪异,但学徒只能逃——逃离怪异。”
她还记得自己面带困惑的问道:“老师,这是为什么呢?”
老师只是意味深长的回答:“原因?你们成为学者的那一天就知道了。”
回想到这里,走在通道里的易红樱加快了步伐,就连还在房间里的行李包裹都没管。
此刻,吴沐白看着隐卫们辛辛苦苦的重新将土堆往通往地下遗迹的洞里倒进去,她终于忍不住好奇道:“我记得,不还是有个方尖碑没解析完成吗?那方尖碑里说不定隐藏着帝国陨落的真相,你不也是至今也不敢相信区区一场灾变就导致了帝国的陨落?”
难得叼起了烟袋的方朝阳摇摇头,继而提着烟袋吐了几口浓密的青烟:“那是个陷阱。”
陷阱?
吴沐白只负责归纳整理解析翻译出来的知识,她哪里听得明白他的意思。
但她没吭声,知道不顾自己身体也要抽烟的丈夫,多半是处于痛苦与纠结中。
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倔强的税吏有多犟了。
但他的脸上依旧平淡,没有丝毫的表情波动。
直到第一个出入通道被彻底填平。
他才开口道:“五十米长,二十米深,我甚至还在掺和有金粉的土里灌注了水……水泥。”
“老朋友,你出得来吗?”
听到这里,吴沐白同样是难得的表现出了失态的模样——她瞪大了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脸,以震惊的语气反问道:“于非凡还在下面?”
“对。”方朝阳又吸了口烟,在吐出烟雾的时候依旧淡然:“包括了他的那些学徒。”
吴沐白没问为什么,她只是轻叹道:“学者终归会有这么一天?我以为他还能侥幸个一二十年。”
听到这话,方朝阳终于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一二十年?不不不,他最少也能活个一俩百年——比我们一个人活得都要长,都要久。”
“我还真有点羡慕他,他或许是永生了,而我却只有五年?还是十年?”
这个回答再次令吴沐白震惊,但她没敢深入谈论这个话题。
因为话题已经逐渐来到了怪异的领域,除了学者之外,又有谁会愿意通过言语冒犯怪异呢?
天知道它们有什么禁忌!
不敢提及怪异,却不代表她不敢扯住方朝阳的耳朵。
“说什么胡话,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吴沐白在扯住了他的耳朵后,忍不住抿着唇鼓励道:“王婆解决不了的病不代表帝国解决不了——你别瞎想,也别背着我去干什么蠢事,这几车的文件都还没看完,帝国的智慧说不定有办法。”
“就像是解决了俞家那样的办法。”
眼见方朝阳还是心焉的盯着隐卫们的动作,她忍不住气道:“我都那么让步了,甚至都看在你和那位俞家大小姐的面子上不去追究方思哲的责任……我已经以大妞和二妞的名义发了誓——她俞芸萱的孩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