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玛丽和白俄罗斯人
“到了,这就是我的家。”
袁燕倏抱着纸袋,跟着安娜穿过几条马路来到了一栋公寓楼中。她的这间租屋在五楼楼顶,虽然比起袁燕倏的那间10平米的小屋子只大了最多一半,可是陈设要精致的多,家具也多了几件,甚至还带着一间小厨房。
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密斯陀袁,哦,neo,请坐。这是,这是我第一次带男人回家。”
袁燕倏在一张既当写字台又当餐桌的小桌子边坐了下来,神色庄重地道:“这是我的荣幸。嗯……”
他头一偏正好看到桌上的相框,里面是一张有些发黄的黑白相片。
相片最中间的是明显年轻了许多的伊万诺夫娜女士,一脸甜蜜的她怀中还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而站在她身边,搂着她纤腰的是一位极为英俊的年轻军官,除了那撇八字胡不太符合我们袁大师的审美之外,可称得上是器宇轩昂;在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前坐着一男一女两位老者,左边的老爷爷须发皆白,脸上留着威武的连鬓胡子,身上也穿着挂满勋章的军服,而右边略显富态的老奶奶慈祥地笑着,胸前还挂着鹅蛋大小的宝石挂坠。
总之,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某家沙俄军事贵族的全家福。
安娜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也把眼光转到了照片之上,她的脸色一变,突然不顾礼貌地冲了上来,一把把照片按在了桌上,屋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袁燕倏心中叹了一口气,想起了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十月革命之后,流落在外的白俄女支女出身微贱的都说自己是贵族之女,以此来抬高身价;而真正的贵族女子却对自己的来历三缄其口,因为她们感到羞耻。
他咽了一口唾沫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安娜把照片塞进了抽屉里,又把桌子上的杂物清理了一下,这才摆纸袋里面的食物给放了上来。
袁燕倏赶忙换了一个话题道:“安娜你说你要走了,准备去哪?”
正在摆放食物的红发女子迟疑了一下道:“去另外一座城市,去别人不认识我的地方。”
我们的袁大师秒懂,这是要从良啊,也不知道她找不找得到接盘侠……
毛子的食物那也没啥好说的,尤其是对中国人来说。就算是贵族出身,在袁燕倏看来,安娜的挑选的食物太过油腻。不过真的还算丰盛,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鱼子酱。
“今天真的多亏了你。”安娜最后摆上了那瓶清澈透明的“水”的时候神色特别温柔。
然后她点燃了一根蜡烛放在桌子中央。正要坐下的时候,安娜想起了什么,拍了拍巴掌道,“请等一下。”
片刻之后,她再次从小小的厨房里面走了出来,一手拿着一瓶番茄酱,一手拿着一瓶牛奶对袁燕倏问道:“neo,你还要红的还是要白的。”
the-one知道这不是问他喝葡萄酒还是白酒,而是两种以伏特加作为基酒的鸡尾酒。他心中暗赞一声,不愧是毛妹,要整就整“水”(vodak在斯拉夫语中就是水的意思)。
他想也没想道:“今天是你和……她的生日。我们中国人在喜庆的时候都用红色,我就来红的吧。”
安娜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迟疑着道:“而我却喜欢白的……那好吧,我们各喝各的。”
她把伏特加和番茄酱倒在一个杯子里,然后有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没有柠檬和芹菜根,也没有冰。”
“不要紧。”袁燕倏接过了这杯猴版的“血腥玛丽(bloodymary)”,又拿起了一段黄瓜道:“我们有这个。”
说着他就用黄瓜搅动着红色的酒液,让两者融合在了一起。
而安娜又拿过一只杯子,把“水”和牛奶倒在里面,然后晃了一下杯子说道:“好了,虽然没有咖啡利口酒和鲜奶油,但是这是我的‘白俄罗斯人(white-russians)’。”
一个俄罗斯女子和一个中国男人举起了酒杯,举着白色酒液的女子道:“我们为什么而干杯呢?”
拿着红色酒液的男子微微一笑。他低下头去开始用着俄文吟诵起诗句: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安娜的眼神骤然一亮,跟着念道:“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将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两人念完了这首普希金的名作《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接着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安娜神情激动地放下酒杯,一连串的俄文就从她娇艳的双唇中冲了出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