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一指陆衍道:“陆君可掌商事并谍报事宜。”
最后他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外甥,一指自己傲气地说道:“非兄弟我自夸,袁某人勘为文终侯和……”
文终侯就是“论功当第一”的萧何,他除了在月下骑着自行车追韩信之外,还让关中成了汉军的稳固后方,不然刘邦这个老流氓怎么会战胜西楚霸王的呢?
“汉家儒宗——稷嗣君!”
稷嗣君者,叔孙通也。
汉家儒宗这个名头可是司马迁给的哦,而且《史记》上对叔孙通的评价还是挺正面的,说他是“为大义而不拘小节”。
但是另外一个姓司马的史学大家,就是砸缸的司马光对他的就没有什么好话了,“叔孙生之为器小也”。
嗯,这就是汉儒和宋儒的区别了。
所以他说自己是叔孙通其实不是什么好话,众人自然全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
“哈哈哈……”我们的袁大师看到大家都懵了逼,不由得放声大笑。
而麻坛三杰一听到他的笑声,精神不由得一振,异口同声地问道:“鸿渐兄,何故大笑?”
袁燕倏非常赞赏地看了一眼三位牌搭子,果然是老伙计,配合就是默契啊。
“我单笑诸君……图样图森破啊!”
“鸿渐兄……”
他看到吴宓要说话,立马抬手阻止,用十分郑重的语气说道:“兄弟我把诸君当成好朋友,因此说几句心里话,当然听不听在诸君自己了。”
其实他接下来这番话主要就是说给哈佛三杰听的,如果还是说服不了他们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的袁大师“吧唧”“吧唧”抽了两口雪茄,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这才开口说道:“这白话文和新文化运动究竟是什么呢?”
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芒,环视着这帮二十多岁的赛里斯年轻精英,让这些人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
“其实就是吾辈和前辈们的道统之争啊!”
“道统之争……”众人面面相觑,依然不明所以,唯有陈寅恪脸上的表情一动。
“哦,看来鹤寿兄似有所悟啊。”袁燕倏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向他眨了眨眼睛道,“老兄你可明白了?”
陈大师沉吟一下,最后摇摇头道:“还是要请鸿渐兄指教。”
“好!那兄弟我就说说这一得之愚。”袁大师长身而起,侃侃而道,“雨僧兄在他的《论新文化运动》中说新文化运动只是为了灭儒家道统,这话只说对了一半……”
1958年的5月4日,吴宓在日记中这样写道:“操场学生举行五四运动纪念会,按如五四运动等之意义,今已全改。今后之人,无人能知历史之真相。以身历五四运动之人,而不许谈,不能谈,不敢谈五四运动。历史何在?真理何存?……”
说出“历史何在?真理何存?”这种话,那也只能说这位吴大师是书没有读通的腐儒。
东方某大国为什么一(以)贯(前)高调宣传五四运动,八千万成员的组织为什么自居为新文化运动的继承者,就是要独占赛里斯之数千年道统。
“实际上新文化运动是要建立新的道统!那么诸君要问了,虚无缥缈的道统有什么用呢?”
我们的袁大师冷笑一声道:“如果道统没用,那么为什么欧罗阿爸要从阿拉阿伯那里找回古希腊经典来一次文艺复兴运动呢?”
“如果道统没用,那么为什么美利坚言必称“May Flowers(五月花)”、“Founding Fathers(国父们)”呢?”
“反过来说,欧罗巴有了文艺复兴运动就要把天主教会踩在脚下。美利坚有了五月花和国父们就要和英格兰来一次切割。”
“那么把新文化运动视为我们中国的文艺复兴,把白话文视为普度众生的五月花,把我……那个我等视为美利坚精神国父,自然就要打倒孔家店咯!”
“兄弟我这么说,诸君该明白了吧。新文化运动可不是什么学术之辩,而是道统之争……”
“这道统之争么……”袁燕倏冷眼扫视众人,口中森然说道:“不为友朋,便为仇寇!”
“……”
当然啦,这八个字对于袁大师的牌搭子和外甥没多大影响,以他们的水平想搀和新文化运动也插不进去。
而哈佛三杰的脸上都阴晴不定,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中汤用彤稍稍沉吟便恢复了正常,对他这样的“钝儒”来说,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学术。
陈寅恪也倒是还好,他日后牵涉《学衡》派也不是太深,甚至还规劝过吴宓关掉一直在亏本的《学衡》杂志,毕竟当时真没有人爱看纯文言文还纯学术性的东东了。
唯有吴大师脸上阴晴不定,表情最为挣扎。
半响之后,他终于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殉道者般的坚定光芒道:“鸿渐……鸿渐先生,不管是不是道统之争,我还是认为你们新文化选择传播的文化实乃异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