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熊孩子的吵闹,大姑的鼾声,她忍了;白天大姑领中介来看房,搞得洛雪跟个要被赶走的租客一样,她也忍了。正如她妈妈说的,谁家没有一两个奇葩亲戚呢。
大姑父死得早,大姑一个人把儿子带大,跟媳妇间也是矛盾重重。既然人家千里迢迢跑到上海来找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洛雪也不能真把自己的亲大姑和亲堂侄扔大街上吧。
然而,当胡瓜把她重要的工作材料从架子上翻出来,一条一条撕纸玩儿的时候,洛雪是真的不能忍了。
“多大的孩子了懂不懂礼貌!”她抢走胡瓜手里的文件,冲他发火,“别人家的东西怎么可以乱碰呢!你知不知道这个有多重要!”
胡瓜哇的一声哭起来,惊动了还在梳妆台前试用洛雪保养品的大姑。
“唉哟他才多大的孩子,你又多大了。”大姑过来,抱着自己的亲孙儿疼,“不就撕个纸吗,在家里我们一摞一摞的给他撕呢,偏你这儿纸金贵啦?你是不是跟那些上海小市民学坏啦,怎么这么没爱心呢!”
唉哟我的天,洛雪看着大姑那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差点没气得抽过去。
“大姑你这样教小孩儿不行的!”惹急了的洛雪,也顾不得给谁面子了,“以后胡瓜没规没矩的得罪了人,被人看不过去打了,可都是你给惯的!”
“你说得罪谁?要打谁?”大姑激动起来,“你真是吃冬天里的雪水长大的,没个热乎心,连自己侄儿都诅咒。我们家胡瓜好得很呢,不像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都快三十了,搁家里家里没贡献,搁外面说是挣了大钱,偏还霸占着祖宗的三分地儿。怎么,这家里撕个纸都不高兴啦。这家分我们三姐弟,还有我整整70万踩你脚底下呢,我都不心疼,你心疼啥?”
是了,现在洛雪住的这套房中介来大概估过了,按上海这地段的平均线,两百多万是跑不了的,大姑因此满心满意就惦记着这两百多万里至少有70万得是她的,就算把家里老人家的存款全凑出来,还不知有没有这七十万呢。所以更坚定了房子不能给洛雪的决心。
“房子归谁我都不稀罕。”洛雪冷笑,“但这里的家具家电,一花一草,连你从墙上抠下来的灰,都是我自己置办的。你凭什么让你乖孙子来动我的东西?”
“哟,说不稀罕又小气成这样,还墙上抠下的灰呢,我听着都害臊。”大姑翻了个白眼,“你真有本事,自己在上海买个房,你男朋友不是独立设计师吗,不是吹得挺能挣钱吗?怎么要结婚了还住女方家房子。让他给你买个婚房呀,我这种穷亲戚也没脸来敲你们家的门。”
不察洛雪越来越灰暗的脸色,大姑的嘴皮子倒越翻越利索。
“现在这屋,你爷爷那边是改了主意要平分的,就算分了,也是你爸跟我还有你叔的,算起来,我才是这儿正儿八经的屋主。体谅你是家里小辈,让你暂且住着。你却不体谅你的小辈,撕个纸都要打要杀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洛雪在旁边冷脸听着,戳她痛脚也就罢了,自己什么时候要打要杀了,还有,这老太婆到底懂不懂物权法?
算了,在三观尽毁之前,洛雪决定放弃跟大姑讲道理。
与其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一次性解决问题。打定主意,她把文件的纸屑小心翼翼地收拾好,然后从网上给大姑婆孙俩订了返程的火车票。
“姑,房子你也看了,中介你也问了,”洛雪下了逐客令,“我这边还要工作,也不方便招待了。等下就送你们去火车站。”
“怎么滴,说两句就要赶人啦?”大姑叉起腰来,“实话跟你说,今年春节,你爷爷就要重新宣布房产归属,最多到年中,这房子就得腾出来卖了。你现在赶我得意?迟早有你被赶的时候……”
洛雪懒得跟她多说,帮她收拾好零零碎碎,甚至把大姑动过的那些大牌保养品也塞进她的包里,一把拎着胡瓜就往家外走。
“诶,你把瓜娃子抱哪儿去!”大姑急急忙追出来。
洛雪趁机把房门反锁了,钥匙揣进内兜里。
“走吧,我给你们买点特产,然后送你们去车站。”她还算客气,却态度坚决。
听说有东西拿,刚才又瞧见洛雪塞进她包里的瓶瓶罐罐,大姑总算也没再撒泼。只是一路上仍旧不停挑剔念叨着,一会儿说洛雪这车还没她儿子买的高级,一会儿又说林梓乔那边要结婚怎么也得出个房云云,跟她有关的无关的心,反正也是操遍了。
洛雪一路忍着没有把车开着往树上撞,总算顺利送走了这两尊太岁爷。
她刚从车站掉头,就给辛欢喜打了电话。
“亲爱的,我记得你好像跟我说,你手头有一间不错的房子要转让?”
“是的呀,可你不是说跟林梓乔分手,暂时不打算置业了吗。”
“我后来想了想,这种想法太落后了!”洛雪恨恨道,“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男人如衣服,房子才是手足!你有空吗,有空陪我去看看。”
“好,我先联系联系那边,看今天能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