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贺闻言,着实愣了一愣。
他所认识的洛雪,明明是个知情识趣、顾大局懂周全的女人,为什么牟狄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没立即想透,再见牟狄起身出去时,古贺却放弃了阻拦。
牟狄凭了一时的意气走出医院,茫茫环顾,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洛雪。
他素来很有耐性,唯独这一刻并不想原地等待。
即使不抱希望,他还是凭印象往她在米兰下榻的酒店走去。
路上行人往来,却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雪夜安详,华灯初上,不知不觉,牟狄走到了多莫教堂广场,那个他们莫名被绑红绳的地方。
那天在这里,洛雪固执地剪开红绳,独自离去。他却捡起红绳,鬼使神差地悄悄跟在她后面。
说起来机场那次也是,明明应该就这样分道扬镳的,他却忍不住想看看她扔下他之后会去哪里。
从蹦极台下的那场“碰瓷”开始,他就对这个大胆又小心的女人,充满了好奇。
他好奇,她眼底的倔强从何而来?
他好奇,她在人前表演完后,是不是会回到森林小屋,脱下无害的面具,恢复妖精的原形?
他好奇,这世间自作聪明的人并不少,为什么自己偏偏就想揭下她的伪装?
霓虹照耀的教堂,唯美如文艺复兴时期的神圣艺术,教堂前成群的白鸽,时而飞起,时而落在人们脚边,叽叽咕咕唱着神秘的歌谣。
牟狄突然驻足,目光落到那个蹲在花坛前面喂食鸽子的身影上。
“呐,你已经吃过两次了,这次就让给你的兄弟吧。”
洛雪摸摸停在手上啄食的灰鸽子,嘟嘴道:“你看它都比你瘦一圈啦……”
男人远远站在鸽群之中,凝结的眉目逐渐释然。
是了,就算是只妖精,这也是只蠢笨的“妖精”。
帮助这只蠢笨的妖精修炼得道,这样的成就感,大概就是对他而言,远超于占有的意义吧。
浅柔色斗篷因为下蹲而拖到了地上。
女人的中长卷发,簪着未融的雪花,一半拢在耳后,一半覆住侧脸。
甜美的鹅蛋型小脸,笑起来还有浅浅的梨涡。
此情此景,让牟狄唇角一勾。
虽然远超于占有,但难道,真的丝毫都没有想过占有吗?
这样特别的女人,这样无聊于现世的自己……
难道没有想过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吗。
男人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想要就拼了命的去占有,为什么不可以。
那晚,她是这么说的。
她却不知,这素来也是他的座右铭。
可是,唯独这一次,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
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对他的好感,是建立在旧情未愈的矛盾挣扎期。
力道稍有不对,她就会狡猾地跑掉了。
他沉默着,如鬼魅般走到她身后,连一只鸽子都没有惊起。
“好啦,这次真的没有啦,你们再吃就飞不动了。”
洛雪喂完鸽子,拍拍手站起来。
一转身,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男人。
她从来不知道,灰色毛衣加粉色长外套,也能跟他邪肆的气质如此相得益彰。
伤病初愈期微白的脸色,不说话就习惯性抿起的嘴唇,在轻扬的雪光中都仿佛变得温暖起来。
“你……”
她刚刚张口,话还没说,却被拉入了强势而宽广的怀抱中。
“别动,”牟狄头埋在她耳边,“就这样,有点冷。”
洛雪愣愣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太激烈的挣扎。
“你的伤势好些了吗?”她问。
“本来还有些疼的。”他又把怀里的人紧了紧,“这样好多了。”
洛雪抬手,本能想去安抚他后背受过伤的地方,可是却犹豫着悬在了半空。
牟狄的怀抱很踏实很温暖,把她发梢的雪都融化了,她却拘谨得像一条冻僵的鱼。
“你知道吗,就在半个小时以前,我明明已经决定了的。”洛雪有些懊恼,“无论如何要跟你保持距离。”
见牟狄没反应,她接着道,“我跟自己说,如果你再恬不知耻动手动脚,我就用防狼喷雾对付你。”
防狼喷雾?呵,这女人。
牟狄轻哼一声:“胆子又肥了。”
“你没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么。”
她语气倔强而认真。
“我就快失业了,马上我们就连甲方和乙方的关系也不是了,我可以不用再怕你这只大魔王了。”
“原来是这样……”牟狄笑笑,“那你现在为什么不用防狼喷雾呢。”
“因为我想起,你在意大利有人罩。”
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似乎还有些不甘愿。
“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回国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