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镜头清清楚楚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洛雪爸爸原本扶着老爷子准备下楼,洛爱芬两母子从楼下上来撞个正着。
大姑叉着腰,挡住楼梯口,嘴里唾沫横飞跟洛雪爸妈争论。
因为这动静影响了上下楼的其他病人和家属,医护人员闻讯便赶过来调解。
洛爱芬认为是洛雪爸爸仗着医院的同事欺负人,愈发蛮不讲理。
而胡为更没什么耐心,看老爷子站在一边,直接动手就想把他强行拉走。
老爷子彼时精神还很矍铄,一边训斥着他,一边抓着楼梯的扶手不肯跟他们去。
就在这时,一个路过的人看不过去劝了两句,胡为一边扭头去骂那个人,一边无意识地松了手。
本来正是使了力在拉锯的时候,胡为这一松手,老爷子立马失了重心,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除了老爸和三叔要守在灵堂,家中女眷和胡为都来到公安局,通过监视画面一起看见了事情的始末。
每看一次,洛雪的心都要颤抖一次。
如果她早一点过来,爸妈身边多个帮手,也许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可言。
从此以后,爷爷的音容笑貌就只能活在记忆中了。
这样不幸的伦理悲剧,处理民事案件的警察也见得太多,虽然胡为的责任无法推卸,但事情毕竟只是意外。
“这属于民事纠纷引起的意外伤亡。”民警同志告诉洛雪,“是否通过法律手段追究,由你们一家人自己考虑吧。”
“追究,追究什么?”
还没等洛雪说话,大姑就紧张地抢过话,“这分明就是意外,当时那么多人在,要追究谁都脱不了责任。”
“是,谁都脱不了责任,但责任总有大小。”洛雪冷冷道,“胡为强拉爷爷在先,突然放手在后,就算是无心之过,也不能让爷爷白白赔上性命!”
胡为怨毒地盯着洛雪:“臭丫头,你到底想怎么样?”
洛雪却直接无视那两母子,看向民警:“如果要申请立案的话,需要走什么流程呢。”
民警把立案表格放到桌子上,“在这上面签个字,根据现有事实,我们就可以先将嫌疑人拘留了。”
“洛雪,”妈妈过来拉住她,连连摇头,“算了。”
“是啊。”三婶也出来帮腔,“老爷子也刚走,就让他好生安息吧。”
洛雪想到爷爷,又看到妈妈脸上愁容,顿时有些心软。
谁知胡为自己却全然没有悔悟之心:“谁要你们一个个假惺惺,我有干爹撑腰,凭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妈,你看见啦。”洛雪冷笑,“对这种人,有什么好怜悯的。”
“果然吃冬天里雪水长大的!”大姑张口就吵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因听你爷爷说房子要平分,就想把我和胡为置于死地了。连自己亲人都不放过,你要让你爷爷死不瞑目!”
好一个死不瞑目。
洛雪当即就红了眼眶,拿起笔刷刷就在申诉表上签了字。
“谢大姑提醒了,”她面无表情转过身来,“我怕爷爷看到胡为会死不瞑目,所以就让他在拘留所呆几天再说吧。”
“你、你!”大姑大惊,看着民警收了表格便去抓自己的儿子,立即扑过去阻拦。
胡为媳妇今天也来了,眼见自己老公被抓,惊惶了一阵,怕被牵连,立刻躲得远远的。
只有洛爱芬死命护着儿子,力气不够,甚至像疯妇一样撒泼打滚。
“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栽赃陷害!告你们暴力执法!”
“唉哟阿姨,我们也是按章办事。”民警态度倒十分客气,“你赶紧去找个律师来保释你儿子才是正事,若再妨碍公务,我们不得已只能将你也扣留了。”
大姑一听,瞬间哑火,愣了愣神,突然麻利从地上起来,指着洛雪:“我要让亲戚们都来评评理!揭穿你的阴险面目!”
“妈,你去找干爹,给我请最好的律师!”胡为一边被带走一边还放狠话,“臭丫头你别得意,想整我没那么容易!”
洛雪无所谓耸耸肩,跟警察同志道了谢,带着妈妈和三婶先往殡仪馆去了。
因为事发突然,头天前来吊唁的都是成都当地亲朋,人不多,洛雪爸妈还有三叔三婶负责招呼,洛雪就负责安排餐食麻将和一些香烛冥纸之类。
打点完时已是傍晚,洛雪一个人躲在灵堂后面,看着安静沉睡在冰棺里的爷爷,他的眉目如此安详,就像随时还可能醒过来唤她一声似的。
奶奶走的时候,洛雪还在外地上学。那时候她正读到龙应台的那本《目送》,闻讯涕泪满面,第一次直面别离。
而这次,她亲自目送了另一位至亲之人的离开。从此见证过她最多童年的两位老人,都已经不在人世。
她站在爷爷的冰棺旁边,复又想起那本书中最为刻骨铭心的几句:所谓至亲家人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