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儿醒了?!!”
从中年女子的身后,冲出了一名身穿棕色破麻衣,皮肤黝黑,面容消瘦,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他看到易承苏醒,便直直奔向易承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易承,险些没给他再勒晕过去。
这一抱让易承差点吐血,这种照顾病人的方式,是巴不得自己快点死?
从他刚刚读取过的记忆来看,面前这个使劲抱住他的黝黑男人,应该就是他这辈子的便宜老爹了。
长得寒颤,也没文化,在地里抛食抛了一辈子,却对儿子的命看的比自己的命重要,易承对中国古代这类最广大的劳动人民有着相当熟悉的认知,在这个时代,是这些人构成了整个社会的九成。
“老天保佑啊!”那名抱着易承的中年男子哀嚎了一嗓子,竟然还流出眼泪来。
“耶耶,再抱着,咳咳...我可就喘不上气了。”易承有些虚弱地说道。
黝黑男子一听,急忙松开了怀抱,用手抓着易承的两肩,死死地盯着易承,“季儿可好些了。”
“嗯...”易承哼了一声,“可有吃的,饿的肚子疼。”
“吃的?!有!有,耶耶刚才带着那仨没用的女娃去旁边沟沟里挖了几颗野荠菜,快,季儿快吃。”
黝黑男子从自己身上的麻布褡裢里掏出几颗荠菜秧。
易承松了口气,还好现在是春夏之际,虽然很多地方旱情严重,可一些阴沟角落,还是能找到一些植物稍稍填肚充饥。
要不然,那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煮了吃。”易承下令道。
虽然水不多,好在易承这个独子的话在老柳眼中相当有分量,他要煮了吃,老柳便去寻了些干草,架起一个火堆,开始给一个陶盆里烧水。
刚刚挖来的野菜全都丢进了锅里,老柳又带着三个女儿去地沟里寻觅野菜,这一次又挖回来一些,不过回来的时候,老柳叹了口气表示这附近能挖的野菜都被挖光了,他们吃完这些,还得尽快再走远些,继续寻找吃的活命。
虽然野荠菜带着浓浓的土腥味,可易承却觉得出奇的美味,一口气吃了四颗,直到看到三个衣衫褴褛的姐姐眼巴巴地望着那口陶盆时,他才违心的表示自己吃饱了,其他人可以吃。
一盆野荠菜,只消一小会,就被分食一空。
艳阳高照,炙烤大地,虽然只是五月份,气温却像是在盛夏。
一家六口躲在一处避阳的土包后面,大眼瞪小眼,不知该何去何从。
“耶耶,咱们这离附近的大城还有多远?”易承试探着问道。
“此地距离咸阳城,不过三日,不过现在咸阳城正在赶流民,说是禁游荡之民,好些逃回来的都说了,城那边可不敢过去,大王见不得流民,若是见了,都要被杀头的。”老柳一阵唏嘘道。
易承之前就听闻在战国时期有驱赶流民这种事,不过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亲身经历一回,而且还是以流民的身份。
不过,距离咸阳不过三日?
他上辈子就听说,在商鞅的谏言下,秦王下令迁都咸阳,如今过了十年,那自然商鞅现在就在咸阳城内!
回想起此前第一次和商鞅见面时的情景,易承忽然觉得恍如隔世。
“耶耶,带我去咸阳,我要见大良造!”
......
五日后,秦国,咸阳。
咸阳城城北的大良造府邸修建的高大而气派,一名身穿玄色相服,身材瘦高,头戴银边玄冠,头发花白的老者正伏在大殿中的桌案上批阅文书,忽而,从殿外走进一名青帽小厮,叩首行礼道:“大良造大人,昨日在咸阳城门口捉住了六名逃离户籍之地的流民,乃是一家六口,两男四女,其中一名十一岁的少年人,自称认识大良造,并且说大良造说过欠他兄长一个人情,现在需要大良造相助,下面的军卒不敢怠慢,便汇报上来,请大人明示。”
商鞅的眉头皱了皱,他向来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一旦轻易许诺,自然都会兑现,可现在却有一小小流民说他欠下一个人情,简直是无稽之谈。
商鞅刚想挥手呵斥小厮,却鬼使神差的挥挥手道:“把这个少年带来见老夫。”
“喏。”
......
两千四百年前的宫殿,虽不像明清宫殿那般精致,可占地面积却不遑多让,穿过三个巨大的广场,易承这才跟着一名小厮来到大良造府邸前。
两名甲士将易承身上从里到外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携带凶器之后,便命小厮带着易承前往内殿。
易承到的时候,商鞅正在内殿的桌案前批阅着什么,待易承进来了,他便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看着易承。
易承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
同二十六年前相比,眼前这个男人老了太多,原本乌黑的头发,现在许多都已经花白,双燕眉也长成了柳须眉,只有那撮山羊胡,让眼前这个老者和易承记忆中的商鞅能有些许重叠。
还有一个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