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虽然宽敞,可毕竟是密闭的空间,三人的距离实际上贴的很近,近到易承甚至能闻到两个年轻姑娘身上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很轻微,但是却又让人感到很熟悉。
是桃花的香味。
“你们骊山宫附近是有桃林么?”交谈了一会后,易承率先开口问道,打算探探这两个姑娘的口风。
“你怎么知晓,我们骊山宫就在一片桃林里,好大好大的一片桃林,比咸阳城的一个坊还要大,上个月桃花开了,可美了,我们后来收集了好多好多桃花...”田倩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倩儿。”沈青婉皱着眉头嗔了田倩一眼,田倩顿时如同一个犯错的孩子,耸了耸肩,便不再继续说话。
易承装作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样子,微微笑道:“这倒是与我的师门有些相似,只不过我师门在云梦泽的一处高山之上,山门外种的全是松树。”
“公子也是山门中人?”沈青婉的一双清澈的眸子停在了易承的脸上,第一次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起易承。
“正是,在下乃是道门理综的嫡传弟子。”
“道门理综...”沈青婉略微沉吟后,缓缓点头道:“倒是听母尊说过,道门理综是庄周与孟轲所在的门派,听说与墨家也有些渊源...”
“正是。”
“母尊对道门理综掌门所写的一册七国论评价很高,她老人家说过,道门理综有一个叫孟文的掌门乃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可惜英年早逝,如若他还活着,这天下局势还由不得鬼谷说了算...”
易承没想到这个隐居骊山被沈青婉称作母尊的人对他似乎很了解,居然还用百年难遇的天才这种极高的评价来称赞他,这让易承多少有些好奇,沈青婉口中母尊究竟是何许人也。
“不知青婉姑娘口中的这位母尊是哪位长者,可否告知姓名?”
“嗯...母尊乃是我骊山宫的现任宫主,骊山老母秦伶。”
原本易承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听到秦伶这两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一下就不淡定了。
秦伶?秦伶!莫不是重名了?可这个时代有姓名的女子并不多,一般都是什么什么氏,易承活了九辈子,还只知道一个秦伶。
人的名树的影,关于这个秦伶的名字,易承听过的次数不算多,不过每一次听闻都让他记忆深刻。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桂陵之战孙膑俘虏庞涓时从庞涓口中听到,那还是几十年前,那时他从孙膑庞涓的对话中推测出了一些基本情况。
这个秦伶曾经也是一名鬼谷弟子,暗恋孙膑,表白被拒后来独自下山,庞涓苦苦挽留,可惜女孩子的爱不是求来的,因此秦伶宁愿自杀也不愿意跟着庞涓走。
再后来,已是四十年之后,易承在孙膑死前,一直听到自己的这位昔日大哥在死前呼唤秦伶这个名字,最后抱憾而终。
他本以为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他们的故事将永远的隐没在历史长河中。
可是现在,他居然又听到了秦伶这个名字。
这个年轻时追求过孙膑的女子,这个庞涓一直暗恋的女子,这个孙膑临死前呼唤其名的女子,这个带着许多传奇色彩的女子现在竟然还活着!而且似乎还能与他产生交集!
难道又是巧合?!
稳了稳心神,易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淡。
“哦,不知秦宫主的身体可还好?”
沈青婉柳眉轻蹙,“母尊的身体还算是康健,不过今年冬日的大雪生了一场小病,好在开春的时候好些了。”
“原来如此,冬日里老人家确实容易生病,还需多注意保养。”
沈青婉点点头,却没有再继续接话。
“对了,我去年曾去齐国拜见鬼谷弟子孙膑,当时孙膑年过七旬,旧疾复发,已临大限,临终前,他一直呼唤着秦伶这个名字,不知此秦伶可是骊山宫的宫主?”
易承看到沈青婉的脸色微变,嘴唇不自觉的抿了抿,而后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知晓。”
易承活了几辈子,分辨一个人说实话假话的能力还是有的,像沈青婉这种年轻的女孩,基本上只是一个微表情,就能让易承判断出她的心思。
显然她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不太方便对他说罢了。
易承也不着急,之后便不再聊师门的话题,只聊些咸阳城的奇闻异事和风土人情之类,易承本就善于讲故事,忽悠两个年轻女孩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
一番妙语连珠的功夫下来,心思单纯的田倩已经是一口一个‘师兄’的叫他,沈青婉虽然羞赧,可架不住自己的这个小师妹喜欢易承,所以也只好改口称呼易承为师兄。
马车行驶到回春堂的医馆前,易承和沈青婉搀扶着田倩下了马车,徐福去了药堂里间唤来了大夫。
一听来人乃是右更大人易承前来探病,回春堂的主事大夫不敢怠慢,监作间监吏易承他还是认识的,这位帝国最年轻的十四级爵,他一个小小的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