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个匈奴女人就给朱澈送来了早饭,一碗羊肉汤和几张大饼,那滋味像极了西安著名小吃羊肉泡馍,只不过肉少了点。中原普通百姓吃不起肉,自古称为“蔬食者”,加上汉末社会动荡,天下疲敝,即便像苏双和张世平这样的有钱人也常常以蔬菜为主,几个月才吃一次肉,所以朱澈这顿山寨版的“羊肉泡馍”可称得上是美味佳肴了。可惜朱澈没有足够时间去回味羊肉汤的鲜美,早食过后匈奴女人就送来一碗苦到极点的药汤,药汤下肚后三次都反到了喉咙,被朱澈硬生生咽回去,连喝十几碗水才算过了这关,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药汤的苦味给腌透了。
芦廷信很关心朱澈的伤势,一大早就来探望,据他说独孤部的首领很亲近汉人,是他专门安排了肉汤给受伤的汉人补身体。听到这个以后朱澈心情大好,跟匈奴人合作马匹生意的事情应该会很顺利。
过不多时,总算等到了公孙玙,她又换了身青色的衣衫,裙摆依旧不算很长,袖口和腰间扎着束带,不似一般贵族家的女儿那样长袍大袖,反而像个武士。
这次她身后跟着一个匈奴男子,年纪不到三十岁,胡须不多,也不像其他匈奴男人那样魁梧,但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聪明劲儿。
“这位是匈奴右贤王,独孤部的首领去卑。”公孙玙一进帐篷就向朱澈和芦廷信介绍。
去卑笑容满面,显得很谦和,他右手搭在左胸前行礼,用还算流利的汉语说道:“令姬已跟我说了你们的事情,我们羌渠单于一向希望与汉朝保持友好跟和平,数百年来都维持汉匈通商,也欢迎更多像您这样的商人来与我们互通有无。”
朱澈忍痛坐起来,也给去卑让了个座位,开口回道:“这样太好了,在下非常感谢右贤王能屈尊来见我这样的小人物,很高兴见到您,也更加荣幸能够得到您的认可,我会以最大诚意与您建立长期友好往来,互市通商,增进汉匈双方的友谊,”
去卑还是保持着灿烂的微笑:“羌渠单于和我都是很愿意跟你通商的,但我们有个顾虑。”
“请讲。”
“你应该知道,匈奴单于是受汉朝皇帝册封的,一直以来匈奴骑兵都要受汉朝调遣,互市通商也有朝廷专人负责监管,而且就我所知马匹是由朝廷官办,如果我们同意跟你做马匹买卖,皇帝是否会对你加以惩罚,进而迁怒于我们匈奴?”
朱澈笑了笑,去卑这家伙狡猾狡猾的,朝廷的情况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汉朝现在根本无力控制外族的一举一动,官办的马匹私买私卖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匈奴也有大把的人在做,他这样说无非就是想套出自己底细,看看自己的下家是谁,如今天下大乱几成定局,匈奴人不会抱着汉朝一棵大树等死,但也不能随便资助哪个小喽啰,抱最粗的大腿是种族通用的道理。而且这个去卑看来跟公孙玙早就认识,他应该知道公孙家族在幽州很有势力,也知道公孙瓒的战马来源是乌丸,他显然希望自己的合作伙伴能够比公孙家族更强,以期与乌丸进行抗衡。
“右贤王放心,我在朝廷里自有人脉,皇帝会默许我们的通商。”朱澈故作神秘,很多事情如果直接说出来效果就打折扣了。
去卑的笑容还在,但明显严肃了很多:“能否告知他的名?”
“这……”朱澈假装为难:“他的姓名请恕我不能相告,但我可以告诉您,这个人门生故吏遍天下,且手握兵权,在朝堂上绝对是一呼百应的领袖。”
去卑点点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我们匈奴人说话直来直去,不像你们汉朝人喜欢绕弯弯,如果你实在不方便说出这位大人的姓名,就恕我不能同意通商的事情。”去卑的态度一下变得很强硬,眼神似乎也在传达着他绝不会让步。
朱澈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右贤王,若初次商讨便如此不通情理,我怕独孤部会自绝于天下。信任是建立在互相付出的基础上,如今我们尚未开始通商,不信任有情可原,理应求同存异,以观后效,若今后一切顺利,情谊与日俱增,我所知晓的必定秉实相告,却断没有萍水相逢就和盘托出的道理。右贤王坚决要我说出靠山是谁,那么我若问贵部现在与谁通商,大王会如实告知吗?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大王三思。还有,我不妨再说一句实话,南匈奴与大汉和平数百年,有马者非止独孤一部,我实是机缘巧合才来到贵地,得知大王您胸襟宽广,以诚待人,因此想与大王互市通商,若按我的本意,是要去左贤王於夫罗处商讨,他是羌渠单于的长子,向来亲近大汉,将来也极可能继任大单于,大王您若不相信我,那么这天赐良机便失之交臂了。我相信汉朝的情况您很清楚,将来的利弊得失自然算得清吧。”
朱澈这一番话明里暗里表达出好几层意思,第一是他并非只有去卑这一个选择,第二是告诉去卑如果将来合作顺利,他会透露自己的靠山,第三是去卑若不抓住机会,一旦汉朝出事就一个都捞不着了。匈奴内部的斗争也很激烈,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朱澈就是利用这种紧迫感使去卑尽快做决定。
房间里沉寂了一阵,公孙玙和芦廷信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