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画板,我又到楼上小憩了一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听到了邻居大婶那大嗓门,她好像在问对方找谁。
这地方只有我们三四户人家,她不认得的人,莫不是……
我愣了下,慌忙爬了起来,看到秦漠飞就在我们家门口和大婶讲话,还说他是我丈夫,乐得大婶直夸他长得好看。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到楼下就想给他黑上脸,谁料邻居大婶特意味深长地来了这么一句。
“欢颜,你们两口子这是吵架了吗?还一前一后回家呢。”
“呃……”
我若说秦漠飞跟我没关系,大婶一定会觉得这其中有猫腻,到时候大嘴巴一宣传,肯定就传到十里八乡了。爸妈的根在这里,我不想他们死后也听一些不好的闲言碎语。
于是我狠狠瞪了秦漠飞一眼,转身就进屋了。他冲大婶笑了笑也跟了进来,还虚掩上了大门。
大婶在外面又吆喝了一句,“欢颜啊,回头带你家老公来我们家吃饭啊,婶儿给你们杀只大公鸡。”
“婶儿,我们回头一定去。”秦漠飞屁颠颠地转回头还去回了句,把我气得。
我等他进屋过后就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插着腰怒视着他,“秦漠飞你几个意思?你跟过来就算了,还乱嚼舌根干嘛?我爸妈一辈子没闹过笑话,去世了难道还要听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不成?”
“我没有乱讲,说的都是真的,我会娶你。”他还一脸正色。
“娶我?你有没有问过我会不会嫁你?来,你看看这里,你对得起我爸,对得起我妈吗?”我指着桌上的画像道,被他气得红了眼圈,“你凭什么说娶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可别忘记了,一个月前你差点掐死我!”
他怔了下,狼狈地咬了下唇,“欢颜,我那时候是气疯了。”
“气疯?气疯了就可以蹂躏别人?那我现在气疯了能蹂躏你吗?”我跟个斗鸡似得怒不可遏。
“可以,你怎么开心可以怎么蹂躏我。”他正色道,随即一把拉过我抱住,“欢颜,一辈子还很长,我愿意用余生来偿还欠你的所有。原谅我好吗?我发誓再不会伤害你了。”
他说得真轻松,原谅……原谅两个字很容易写,但却不容易做。他欠下的是命,他还得起吗?
我从他怀里昂起了头,满眼悲戚地望着他,“好,你把我宝宝和妈妈的命还回来,我就原谅你。”
“……”他顿时哑然,唇瓣崩成了直线。
“你回去吧,我妈妈生前就忌惮你,她下葬的时候你就不要去了,这些事我都会做,不用你操心。”
我看天色也亮了,就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准备等会去县里请道士去公墓园做道场,再把我妈妈下葬了。
我洗漱好出来的时候,看到秦漠飞正盯着我爸的遗像看,满脸愧色。其实我多少能体会到他的心,就算妈妈和宝宝不是直接因为他离去,但也跟他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想在我身上补偿点什么,可这有用么?
如果补偿有用的话,这天下又哪来那么多遗憾事?
我看他是不打算走了,就拿着画就出门了,也没理他。
他跟大婶说了是我丈夫,我觉得要不了下午全街道的人都知道我回来了,还带了老公回来,如果他忽然消失反而落人口实。
我坐车来到了县里的丧葬一条街,找了里面最有名的崔道师,请他帮我妈妈做道场。我时间紧,给的价格也高,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说马上帮忙选一个吉时,最迟后天。
妈妈的葬地是早在爸爸离世的时候提前买下的,她说要跟爸爸“生同衾,死同穴”。她本是一句戏言,谁知道却一语成谶,四年后我真带她的骨灰回来安葬了。
崔道师选的时辰是后天早上八点钟,我在他的铺子里选了墓碑和葬礼用的东西,准备到时候跟他一起去公墓园。
从他店里出来后,我直接去了裱画的地方,把画像裱成了遗照的模样。
当我抱着画像回家的时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小雪,在空中慢慢飘摇。望着漫天飞雪,我心里难过极了。
记得小时候下雪时,我骑在爸爸的肩头在雪地里看风景,妈妈笑吟吟地跟在我们身后,一个劲叫他小心点,别把我摔着。
而如今物是人非,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我磨磨蹭蹭地在街上走着,其实就是不想回家看到秦漠飞,也不晓得他走了没有,不过以他那厚脸皮的样子,可能还在我家里。
我本以为恨他已经入骨,可看到他巴巴地跟来时,那种恨变得很苍白无奈。不知道是因为爱过他还是因为我还爱着他,总之看到他更多的是愤怒和生气,却不太恨了。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下限。
我在街上磨蹭了三五个小时才回家,开门的时候却愣住了。屋子里已经焕然一新,一点尘灰都没有,家什什么的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比之前干净了不止百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