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中本就没几个朋友,所以对她们三个算是肝胆相照,不管遇到什么,我都尽可能地帮忙,做到更好。
只是我想不到,这份维系了五六年的姐妹情居然就这样崩塌了,令我措手不及,也想象不到。
到重症监护室外的时候,我深呼吸好几次,收拾起了败坏的心情,朝秦语的病房门口走了过去,刚一到就听到她在呵斥人,那声音尖锐刺耳。
“滚开,我不要看到你们,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都滚,都滚开啊……”
“大小姐,这是老板交代的,你的伤势很严重,请你不要这样激动好吗?我们也很为难的。”
阿飞这人真是天生的没情调,安抚人都像教科书写的那样一板一眼。
我轻轻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反锁,就打开走了进去。看到阿飞杵在床头一脸无奈地看着秦语,而她仿佛浑身长满利刺的刺猬,这会儿十分暴戾。纵使那脸灰白无色。
“姑姑……”
我正待要安慰秦语,诺诺顿时甜甜地喊了她一声。她刚刚才哭过,所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十分动人。这个模样即便是陌生人都会心疼几分,何况是亲人呢。
秦语怔了一下,慌忙收起了一身戾气。“嫂子,你怎么把诺诺带来了?我哥不是不让你单独出门吗?你的手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呢。”
“阿飞,你先出去吧,这边有我。”我回头瞥了阿飞一眼道,他点点头大吐一口气出去了。
我抱着诺诺坐在了秦语病床边,小家伙靠近她就傻呵呵地笑着,嘴里不断喊着“姑姑,姑姑”。
我记得,诺诺在满月过后就没怎么见她这姑姑了,可她居然记得这么牢,还这么粘,很奇怪。
秦语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于是她张牙舞爪地就想往病床上爬,想去抱她姑姑,令人忍俊不禁。
人说宝宝是上天派来的天使,这是真理。
秦语狂躁的情绪完全被诺诺那一脸的傻笑冲淡,唇角泛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就连眼底那浓浓的悲情也消失无踪,取代的是满眼宠溺。
我清了下嗓子,道,“小语,我刚跟丽丽决裂了,现在心里十分难过,你得安慰我。”
“啊?怎么回事?”她一愣,满脸关切道,像是忘记了自己才是需要安慰的人。
我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当然是避重就轻的,我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把丽丽说得十分不堪。
她听罢蹙了蹙眉,“她怎么能这样呢?子宫切除也不是你的过错,怎么能怪你头上。嫂子,这样的人决裂了也罢,咱们不稀罕这样的朋友。”
我顿了下,点点头,“对啊,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你说呢?人这一辈子那么长,会出现很多很多的过客,交情深的留下点儿回忆,交情浅的可能就忘了。”
“……”
秦语无言地看着我,想来是明白我拿丽丽说事的缘由了。我就是想告诉她,很多东西真要鼓起勇气放下,也是可以放得下的,只是时间长久的问题。
甄允昊对她而言可能是刻骨铭心,但又怎样呢?一份期待不到的爱情,总不能花一辈子去等吧?过了犯傻的年纪,就应该要识时务。
“振作起来吧小语,不管你们有生之年能不能在一起,起码他活过来了对吗?”
“嫂子,他有说什么吗?”
“说了,他说对不起。”
“……好一个对不起,十年啊,嫂子,他在我心里住了十年了。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我们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了,像你和哥一样儿女双全。”
“小语,我跟你哥也不一定会在一起,以前特别想要嫁给他,要一个名分。可现在只希望生活风平浪静就好,他还在,我也在,就是万事大吉了。”
我估计秦漠飞这一辈子都不会平静,他注定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人,他若不死,这风起云涌就不会停歇。所以我哪里还敢奢望什么花前月下,能活到自然死就算上天对我们最大的恩赐了。
秦语瞥了我一眼,道,“哥那么爱你,绝不会让你上不了秦家族谱的。”
“我并不在乎那个虚无的名声,就要他好好的,活着就好。小语,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命都没有了,名利要来有什么用呢?你想想,一个死去的甄允昊和一个放弃你的甄允昊,你想要谁?”
她怔住了,久久都说不出话来,我又补了句,“所以咱们做人不能那么贪心的,舍得舍得,总是要舍才有得,对吗?”
她牵强地笑笑没有讲话,但神色好像释怀了许多。
希望我这番话能够打动她吧,虽然我不太会劝慰人,只是想到曾经万念俱灰的自己,才有了这么些感触。
我跟秦语聊天的时候,诺诺就靠在我怀中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我看秦语也有些疲惫,就又道,“小语,你先歇一会吧,我去看看陈越回来了没,诺诺的奶粉还放在车上呢,她醒来可能要喝点奶。”
“嗯,那你把她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我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