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下几道石梯,姝儿便到达了一条密道。
密道又直又长。
借着左右两排正徐徐燃烧的只只灰白色蜡烛,密道的尽头处隐约可见紧闭着的两扇小门。
姝儿看着两边宛如鬼火一般的点点烛光。
她的身子已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很害怕——除去内心最深处的那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即使燃着许多蜡烛,但密道中仍是昏暗、枯燥、沉闷,极似一条通往鬼门关的不归路。
姝儿下意识地觉得在那尽头处的两扇小门里,好似正关押着一只穷凶极恶的魔鬼。只要一打开门,它便会将你吃得一丝都不剩下。
但姝儿仍向前方迈动着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
她的眼前已清晰地出现了两扇极为普通的木门。
下一刻,她已将耳朵紧贴在了木门之上。
隐约间她好似听见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她心中下意识道:“是他。”
“他”自然是弄风云。
姝儿不禁屏气凝神,只听得弄风云道:“我……我……”
突然,门后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
姝儿心中下意识地重重一突。
哪知她的耳里又突然传来了弄风云的声音。
这一次他的声音消失得极快,但姝儿却仍然听得异常清楚:“我已不想再做风云门主。”
姝儿的心中止不住地充满惊异。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过。
弄风云竟不是真正的风云门主——他竟只是一个傀儡!
她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突然,姝儿下意识地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小嘴。
她的双眼瞪得极大,里面充满着深深的恐惧。她的脸色早已涨得通红。
她好似见到了一只真正的魔鬼。
但门却丝毫没有打开。
姝儿只听见了一道声音——自然不是弄风云的。
自然是听弄风云说话的那个人,但姝儿却觉得他不像一个“人”。
只因他的声音竟好似万年冰山一般寒冷。
——冷得要命!
姝儿只听见了两个字:当然。
但她的心中早已被恐惧占领,她实在想不出说出这两个字的人又会冷到怎样一种程度。
但她的耳朵仍死死地紧贴在门上。
姝儿隐约觉得这是上天对她这个可怜人的眷顾——宁死……她也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
于是,她就听到了弄风云极为诧异的声音:“你……你愿意让我走?”
那道如同冰山一般的声音又起:“当然。”
一阵沉默,接着又是一道极重极长的呼吸声,紧接着弄风云的声音乍响:“你要什么?”
寒冷如冰的声音立刻传来:“一颗人头。”
弄风云的声音又响:“谁?”
下一刻,两个充满着无边寒冷的字突然传进了姝儿的耳中:“邪魔。”
她当然知道这二字代表着什么。
但……她的心中却已没有丝毫感觉。
时间匆匆。
距离姝儿偷听到那一番对话已过去了好几日。
这几日以来,弄风云经常会时不时地盯着她傻笑不已。
姝儿自然知道原因。
她已猜到弄风云想要离开风云门的缘故——自然是因为她。
她的心中也自然已有了个计划。
夜,枯燥、沉闷、黑暗。
弄风云早已沉沉睡去,是她亲手喂他喝下的药,只不过里面却多了种让人一喝就欲昏睡的迷药而已。
姝儿已来到了同样枯燥、沉闷、昏暗的密道。
她一步一步向前行着。
与上一次不同,她每一步都异常用力,踏在地上咚咚作响,好似正告诉着门后的人:有个人过来了。
突然,脚步声消失了——只因姝儿发现门竟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她的心中不断疑惑道:“难道是他自己打开的?亦或是……有人已进去了?”
心中疑惑、惊异,人却已渐渐无声地走到了门边。
姝儿将身子藏在一旁,只露出了一只明亮动人的美眸。
下一刻,她的心中震惊已极。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乞儿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只能看到一张冰冷坚硬的黑铁面具,还有一头披散在外的白发——白得胜雪。
面具下的眼神自然也极冷——那是一种无法形容出来的冰冷。
早已冷过了坚冰,冷过了硬石,甚至冷过了“冷”这个字原本的含义。
只有当你见到它的时候,你才会明白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冷——只一眼,你定会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