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卓尼雅低低应了声,便沉沉睡去,许桑棠望着头顶的乳白色纱帐,听着卓尼雅绵长的呼吸,也渐渐睡去,梦里全是慕瑾之。
第一次见他的惊艳,大婚时的矛盾,两人平日相处的情形,在梦里如电影般一一放映,欢笑,温情,争执,冷战,和好,一一浮现,画面一转,慕瑾之被人吊在刑架上,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披头散发,往日的风采看不见一星半点,他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忽然抬头,一双幽黑深不可测的眼睛,如频死之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她后背渗出骇人的寒意,干涸开裂的唇瓣一开一合,“娘子,救我——”
许桑棠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看着屋子里的夜明珠,听着卓尼雅绵长的呼吸,许桑棠拿帕子擦掉满头的冷汗。
原来是梦!
许桑棠看着窗外,仍旧黑沉沉一片,离天亮还早,她好不容易平复心情,重新睡去,这一睡便安稳睡到天亮,再无噩梦缠身。
旭日东升,漫天朝霞,与气氛紧张的慕府别院不同,位于京城南城的文府一片祥和宁静。
昨夜暴雨,满园子的桂花落了一地,甜香扑鼻,又带着雨后的清新气息,让人的心情不由得舒畅几分。
文远坐在园子里,看着那个水红色身影由远及近小跑着过来,眉头不经意的皱了皱,转身回房。
“文远哥哥等一等。”
低人一等,文府全府上下的命,都捏在别人手里,她又救过自己的命,文远不得不停下脚步,沉默的看着莹月公主跑到他面前,献好的露出甜美灿烂的笑容。
“公主殿下,文府简陋,下人粗鄙,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实在不宜三番两头跑来文府。”
“文远哥哥,我带太医来看看你的身体恢复没有。”
莹月公主笑容满面道,半个多月前,她从许姐姐口里得知有人中了孔雀蓝的毒,需要孔雀蓝作为药引解毒,后来许姐姐受伤,不能出门,她打听到是许姐姐的朋友文府的公子文远中了毒,便带着太医上门为他解毒。
后来,又带着太医几次上门,为文远探脉,一来二去,她喜欢上了文府,这里虽然比不上皇宫金碧辉煌,但是,从没有人动不动就跑出来指责她不守规矩,她也喜欢和文家人一起吃饭,不像和父皇吃饭,动不动就要起来谢恩,烦得很。
还有,文远哥哥待她,恭敬中有几分冷漠,没有像别人那样谄媚得很,不卑不亢,进退自如,她讨厌那些人在她面前奴颜婢膝的样子,看起来很没有骨气,文远哥哥就很有骨气。
“草民的病已经好了,多谢公主挂心,也不必再劳烦公主带太医来给草民探脉。”
莹月公主瘪了瘪嘴,很不开心的模样,“文远哥哥,你不喜欢我来看你吗?”
“公主殿下乃金枝玉叶,能驾临寒舍,是草民的荣幸,只是……”
“你不要和那些人似的,说这些场面话,我要听真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来看你?是不是?”
莹月公主咄咄逼人的追问道,文远眉头皱得更紧,一言不发,莹月公主发了脾气,要去抓住他的衣袖,“文远哥哥你说,是不是?”
文远后退一步,避开她的纠缠,垂下眼帘,恭敬而疏离道,“是。”
他开口承认,莹月公主却像没了脾气,只死死的盯着他,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许姐姐,可她已经嫁人了,你再想又有什么用?”
她的声音略带哀伤,文远微微不自在,顾左右而言他道,“草民不知公主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文远哥哥,你别赶我走,我喜欢在文府玩,我喜欢和你呆在一处。”
文远眉头皱得更深,“公主金枝玉叶,这话要让别人听到,会给草民带来杀身之祸的,还请公主三思。”
“没关系,我向父皇请旨,赐你做我的驸马。”
文远脸色僵硬,“公主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文远哥哥,许姐姐已经嫁人了,你别再想着她了,她不嫁给你,我嫁给你,我是公主,那你就是驸马,所有人见到你,都要行礼,你说好不好?”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草民不喜欢向人行礼,也不喜欢别人向我行礼,公主抬爱,草民多谢了,只是草民身份卑微,实在不敢高攀公主殿下,舍下简陋,以后请公主殿下贵足勿踏贱地,免得惹来流言蜚语,污了公主清誉。”
“我不管!我就要来,我喜欢这里!我喜欢文府!我喜欢……”
莹月公主从小受大家喜爱,从没被人拒绝过,开始耍性子。
“可我不喜欢!”
文远突然开口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