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桑棠’迎向他的目光,唇边噙着一抹温柔妩媚的笑意,“殿下想要哪个答案?”
“棠儿,你知道我想要哪个答案。”
“那便如殿下所愿。”
大雨倾盆而下,浇灭了人们心里的希望。
她看着他,眼里除了嘲弄和得意,根本看不见丝毫的内疚懊悔,龙炎长长呼出一口气,似失落,更似悲哀,“本宫知道你的答案了。”
无论是受人指使,还是她自愿出手,她对他,全无半点情意,过往种种,或嬉笑怒骂,或吵闹争执,全是假象!而他,却把这些假象记在心中,念念不忘,就算真相大白时,仍对她心存侥幸,以为她不过是受人逼迫,又或者有不得已的苦衷。
龙炎,你真可悲!
龙炎突然仰头大笑,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电闪雷鸣的夜里,他的笑声狂放而张扬,刺痛了所有人的耳膜,笑到最后,那放肆不羁的笑声里竟隐隐带着悲吟。
三千御林军护送龙炎入宫,美其名曰护送,其实在押送。
暴雨磅礴,就算龙炎乘马车入宫,且在下车后,有太监打伞,当龙炎跪在金銮殿上时,他还是浑身湿透,冰凉的水滴顺着他的发丝和衣角,一滴一滴滴落在冷硬的地板上。
“父皇,儿臣知错。”
当怒气冲冲的皇帝一屁股坐在龙椅上时,龙炎重重磕了个响头,哀声道。
“知错?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皇帝怒不可揭道,龙炎再次磕了个响头,额头上血水混合着雨水淌下,触目惊心,他没有解释自己错在哪里,只是再次情真意切的认错,“父皇,儿臣错了。”
他错了,错在不该对许桑棠动心,他是大昭的储君,是未来的天子,帝王之家,本不该有情,他偏偏违逆了这一条天定法则!
除此之外,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司马清菡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虽无确实证据,但他安在中乐宫的探子,曾回报消息称,司马清菡每到夜晚,便关闭寝宫大门,她的卧房内,时常传来她与男子的嬉笑调情的声音,且在她与父皇同寝那几日最为频繁。
他之所以没有出来揭发,只因那个探子传来密信第二天一早,就被人发现莫名其妙的死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原因是失足溺毙。
失足溺毙?可笑!
一定是司马清菡发现了什么,才会杀人灭口。
身为龙氏皇子,他绝不会让这个野种混淆皇族血脉,所以,给司马清菡下落胎药,他并不觉得错。
至于陷害慕瑾之,只要有慕瑾之在,大昭皇族就被人虎视眈眈,一刻也不得安宁,只有除掉他,龙氏一族才能安安稳稳坐拥天下,对此,他也不觉得错。
唯一错的,便是认识许桑棠,并对她动了心,才会落入慕瑾之的圈套,一败涂地。
龙炎第三次磕了个响头,第三次认错,“父皇,儿臣错了,儿臣不该让父皇动怒,不该让九泉之下的母后挂心,求父皇保重龙体。”
他看似什么都承认了,又似什么都没承认。
也许是他的认错态度良好,也许是他满脸血水令皇帝生了恻隐之心,也许是想起早逝的孝慧皇后,皇帝的怒气泄去许多,只重重一掌拍在龙椅上,恨铁不成钢的盯了他一眼,“炎儿,你身为大昭的储君,朕百年之后,皇位迟早是你的,你何必如此心急?你真是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可对得起你母后当初奋不顾身的把你生下来?”
“儿臣知错。”龙炎再次重重磕头,“只是,请父皇想想,既然皇位迟早是儿臣的,儿臣又岂会这么心急行事?”
皇帝沉默不语,老迈浑浊的目光着闪动着对极致权力的强烈欲望,金銮殿的气息压抑僵冷得让人呼吸不畅。
对皇位的渴望能让他当初弑父弑兄,自己这个儿子也有可能为了皇位谋反。
龙炎将皇帝的脸色看在眼里,心下一沉,脸上却愈发的懊悔和痛心,情真意挚,“父皇,儿臣在您膝下长大,父皇还不了解儿臣的秉性吗?自母后薨了,儿臣每每在母后忌日想起母后,总会追悔莫及,当初母后身子孱弱,本不该怀有身孕,若不是因为要生下儿臣,岂会不到三十,便薨了。”
提及孝慧皇后,皇帝脸上的冷厉松动了几分。
“父皇可知,儿臣宁愿当初在母后腹中,便化为血水,也不愿拖累母后,儿臣更宁愿,当初身子孱弱的人是儿臣,而不是母后,儿臣宁愿以自身微不足道的一命换母后安享百年,长乐未央!”
他说着说着,嚎啕大哭,涕泪横流,全无人前的半分风度,温雅高贵。
皇帝见他如此悲切,神色亦有些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