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哥哥……”
“对不住了,月儿,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他第一次温和的唤她月儿,却是在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刻,莹月只觉得一颗心似乎被人狠狠碾碎,疼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无声无息,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他始终没有告诉莹月,若有来生,他会怎么做。
莹月抱着他冰冷的身体,不顾一切的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听得在场的所有人,纷纷面露不忍。
鹅毛大雪纷扬落下,落满她的肩头。
“月儿,别伤心了,他已经去了,地上冷,你先起来,来人,扶公主回房。”
淑贵妃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死了好!想不到这贱民,倒做了一桩好事,他一死,月儿再伤心,等上几月,便可渐渐淡忘。
两名宫女伸手去扶莹月公主,莹月推开她们的手,抱着文远不肯撒手。
“娘娘,太医来了。”
老态龙钟的刘太医踉踉跄跄跑来,身后跟着背着药箱的小太监,刘太医一见淑贵妃,便抖抖索索的要跪下,“老臣参见贵妃娘娘……”
见他慢吞吞的,淑贵妃不耐烦的摆手,“快看看此人还有救吗?”
总是要太医亲口断定,免得月儿不肯死心。
刘太医颤巍巍的拨开文远的眼皮,查看一番,又仔细诊脉,查看他的心跳,一轮番诊查后,捋着发白的胡须,慢吞吞道,“回禀贵妃娘娘,此人虽然身子虚弱,又受了伤,但无甚大碍,只是昏了过去……”
“他竟然没死?”
淑贵妃脱口而出,对上莹月公主愤怒的目光,淑贵妃自知失言,抬了抬下巴,刚要说话,那老得站都站不稳,反应慢半拍的刘太医,慢悠悠的开口道,“贵妃娘娘想要他死,简单得很,此人身体太过虚弱,只要将他丢在雪地里,置之不理两三个时辰,必死无疑。”
莹月一听,愤怒的目光如利刃般射向淑贵妃,淑贵妃面色讪讪的,仍强自镇定道,“谁说本宫要他死?本宫是那等无端取人性命的无理之人吗?”
“哦,原来贵妃娘娘不要他死,是老臣误会了,如果贵妃娘娘真要这人死,烦请告知老臣一声……”
刘太医许是太老,脑子开始糊涂,说话很不着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和淑贵妃说这种事,就算淑贵妃真想暗中让太医院的太医弄死文远,被他这么一搅合,也不敢出手了。
不仅不敢动手,还得好药治他,免得他死了,自己落得一身骚。
想到这一层,淑贵妃莫名的觉得烦躁,看着干什么都慢吞吞颤巍巍抖个不停的刘太医,淑贵妃胸口更是堵着一口闷气,“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救人?若救不活他!本宫要你们太医院的太医全滚出宫去!”
刘太医领命,让两名太监把文远抬到一处偏房里,莹月不放心,寸步不离的跟着,事事亲力亲为,生怕有人趁机要文远的命。
淑贵妃看着莹月防备的眼神,心里堵得慌,丢下一句,“随你去!将来后悔,怪不着本宫!”
莹月低着头,握着文远冰凉的手,声音轻细而坚定,“月儿不怕后悔,只怕此生有遗憾。”
“你喜欢做什么,随便你,你要嫁他,尽管去嫁,本宫再也不管了!”
淑贵妃丢下这句话,拂袖离去。
她离开时,莹月头也没抬,满腔心思全在文远身上,淑贵妃气得三两步出了门去,回寝宫拿宫女太监撒气。
淑贵妃离开后,莹月望着门外白茫茫的一片大地,眼泪悄然滑落。
她用力握紧文远的手,仿佛那是她一生的依靠,“文远哥哥,母妃不管我了,我只有你了,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桑棠姐姐,只要你愿意喜欢我一点半点,我就心满意足了。”
“文远哥哥,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你别让我等太久,我会累,会失望,会难过,会伤心,也许等到最后,会放弃你,文远哥哥,我不想我们之间走到那一步。”
她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脸上,温柔磨蹭,眼泪安静流出,落在他的掌心里,炙热的眼泪,冰冷如雪的手掌,一冷一热,如同两人如今的处境。
“文远哥哥,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知道我太霸道太任性,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我会做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文远哥哥,请你相信我。”
“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文远哥哥,我相信你会喜欢上我的,我会等,一直等一直等……”
她就这样,一直说着话,似乎在对文远说,又似乎喃喃自语。
说到最后,她疲累至极,跪坐在他的床前,安安静静的睡去,眼角仍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