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走到门口,院子里只有白茫茫的大雪,不见半个人影,纤云关了房门,折转回到许桑棠身边,见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许桑棠噗嗤一笑,“你怎么学着绿衣,鬼鬼祟祟的?”
纤云却没有笑,开始陷入回忆,脸色有些苍白,“就在三年前,奴婢刚进城郊的幕府别院当婢女,当时别院有两位貌美如花,容貌出众的侍婢,据说是专门在公子爷来别院时,贴身服侍的。”
“曾经有下人暗地里嚼舌根,说这两位姐姐心比天高,是等着当姨娘的,其实,哪家大户府上没有丫鬟爬上主子的床,一跃变成姨娘小妾这样的事?奴婢听了,那两位姐姐如此美貌,就算当了姨娘也不奇怪。”
“不久后有一日,别院沸腾了,因为公子爷要来别院住上几日,据说这是别院建成后,公子爷第一次来别院小住,下人们使出浑身解数,想在主子面前露脸,那两位姐姐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就等着一朝得宠,飞上枝头变凤凰,就是当晚,奴婢恰好吃坏了肚子,半夜起来上茅房,谁知……”
似乎想起了极其恐怖的往事,纤云一张俏丽的小脸变得苍白如纸,眼睛里布满深深的恐惧,纤瘦婀娜的身子微微颤抖,雪白的珍珠贝齿将唇瓣咬出血痕,许桑棠握住她的手,想给她勇气,却发现那双小手冷如被雪泡过似的。
“纤云,不想说就别说了。”
许桑棠皱眉道,脸上写满不忍,纤云微微摇头,“奴婢想要让夫人知道一些真相,希望对夫人有所帮助。”
“那你慢慢说,别急。”
在许桑棠的安抚下,纤云处于崩溃边缘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继续说道,“上完茅房后,奴婢见月色很好,就想趁着夜深无人,到花园里赏赏月色,那时奴婢刚进别院不久,很想念家人,谁知,刚进了花园不久,便见两名男子各扛着一个人走过,前头还有一人打着灯笼,奴婢怕被人发现,连忙躲在花丛后面。”
“那两人边走边聊天,一人说,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另一人说,第三次了,这个月公子爷情绪有些阴晴不定,下手也更狠了些,这两个女人,脖子都被拧断了,脑袋差点就掉了,借着灯笼的光,奴婢看清了被扛着的两人的脸,竟然是那两位侍婢姐姐,她们俩全都衣衫不整,上身穿着肚兜,下面穿着亵裤,脸色灰白,眼睛瞪得浑圆,似乎死不瞑目。”
说到这里,纤云浑身剧烈颤抖,小脸上满是恐惧,许桑棠握紧她的手,声音有些沉,“纤云——”
纤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情绪,对着许桑棠勉强挤出一丝笑来,却笑得比哭还难看,“夫人,后面的事一点也不可怕,夫人不用担心奴婢,那几人离开后,奴婢瘫倒在花丛下,一直坐了一个时辰,才两腿发软的回了卧房,同一个房间的侍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睡得香甜,奴婢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看见侍婢姐姐死不瞑目的脸。”
“第二天一早,很多人都发现侍婢姐姐不见了,下人们都传言侍婢姐姐得了公子爷的宠幸,飞上枝头变凤凰,被接到城里的慕府去了,只有奴婢知道,她们已经香消玉殒。”
“后来呢?”
许桑棠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比的冷静,她想自嘲的笑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从纤云听到的对话来说,毫无疑问,杀了两名侍婢的人,正是慕瑾之,而那两名侍婢为何衣着暴露,慕瑾之又是为何要杀她们,原因不得而知。
但毫无悬念的是,慕瑾之杀人不眨眼,那两名侍婢也不是第一个死于他手的人。
许桑棠脑子里一片混乱,情绪却异常冷静,好像她的情绪已经不在她的控制范围,她听见她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漠的在问纤云,“后来如何?”
“后来,公子爷一年有几次来别院,而别院里的婢女越来越少,下人们都传言她们是被公子爷金屋藏娇了,却无人能证明。”
说完这些,纤云像推开了压在胸口三年之久的巨石,长长呼出一口气。
很快,她便发现许桑棠脸色苍白得骇人,连忙扶住她,担忧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我一直清楚慕瑾之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知道像他这样,不靠家世,只靠自己的双手闯下这样大的家业的人,手上不可能干净,背景也不可能清白,可是没想到,真相竟然这么残酷。”
许桑棠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悲哀的笑容,纤云看得心里难受,宽慰她道,“夫人,也许奴婢听错了,也许那晚别院可以被称呼公子爷的还有旁人,也许,也许是这两个侍婢做错事,惹怒了公子爷,也许……”
“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被无情的夺走生命?纤云,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是他做的,我心知肚明他的手段,却一直自欺欺人。”
许桑棠重重呼出一口气,似乎想要将压在心中的浑浊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