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之脸色一沉,手僵在半空中,眼里的光一点点沉下去,就算他再爱她,再性格绵软,也不由得怒了,更何况,他一向被人高高捧着,也不是什么懦弱绵软之人。
许桑棠眉心微蹙,沉默的迎向他有些阴测测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对峙,谁也不肯先妥协,屋里的空气陡然冷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慕瑾之率先移开目光,望着窗外的雪景,神色冰冷,“娘子,别逼我。”
许桑棠冷冷一笑,“慕瑾之,一直是你在逼我,我何曾有资格逼你?”
“既然不肯留下,昨晚何必救我?”
“慕瑾之,我救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就当我闲着没事干好了,我没有拿救命之恩要挟你,你就该庆幸了,再说,你真那么想死的话,现在可以去死,拿剑抹脖子,上吊,投湖,方法多的是,我绝对不会拦着你。”
慕瑾之神色冰冷,她更冷,就连眼神也漏着冰渣子。
狭路相逢勇者胜,她和慕瑾之之间,她若退让,慕瑾之会逼得更紧,她若害怕,就只得遂了慕瑾之的心思。
“娘子,你真狠心。”
“慕瑾之,我若不狠心,你就会对我狠心了,你我之间,能力,地位悬殊,从无公平可言,我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颗冷硬如冰的心。”
慕瑾之抿唇不语,眼神冰凉如霜雪,眼神扫过,便如刀子般刮过许桑棠的面庞。
他看着她冷漠沉默的脸,唇角缓缓上扬,漾出一丝苦笑,许桑棠移开目光,不想看他悲凉的笑容。
怕多看一眼,好不容易积蓄的离开的决心和勇气便轰然瓦解。
“慕瑾之,我走了。”
慕瑾之沉默不语,许桑棠平静温和的目光落在他阴郁的脸上,“珍重。”
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声珍重,从此,山高水长,各自珍重,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慕瑾之依旧沉默着,没有出声挽留,许桑棠看着窗台上两人相握的手,确切的说,是慕瑾之握着她的手。
许桑棠轻轻握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挪开,出乎她意料的是,从始至终,慕瑾之平静得很,也没有任何反抗。
许桑棠深深望了慕瑾之一眼,将他的脸,他的眉眼,他的手,他身体的每一寸,深深印在脑子里,此次一别,或许今生今世,再没有相见的机会。
慕瑾之脸色依旧阴郁沉沉,一丝变化也无。
许桑棠不再停留,转身离开,出门的瞬间,身后传来慕瑾之恰似恍然回神的呼唤,“娘子——”
许桑棠没有回头,望着眼前茫茫一片的雪景,寒风吹过,几片梅花的花瓣翩然而落,落在她脚边的雪地上,她抬起脚,避开那些花瓣,坚定而从容的踩在雪地上。
“慕瑾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忘了我吧,我也会忘了你。”
身后静悄悄一片,她没有听见慕瑾之的声音,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灼热而专注,一如既往。
轻轻扬起唇角,笑容明媚如春光,温柔如春水。
再见,慕瑾之。
掩去眼底的落寞,许桑棠的脸上挂着明媚灿烂的笑容,道路已被大雪淹没,她踩着半尺深的雪,艰难而坚定的一步步往外走,不曾回头。
雪地里留下两行脚印,一路逶迤向前,渐行渐远,慕瑾之一直站在窗台边,神色静默阴郁,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直到那纤瘦婀娜的身影消失许久,他才像突然回过神来,默默环顾了空荡荡的房间一圈,一阵风般冲出门去。
许桑棠刚走出别院的大门,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清宵背着长剑站在马车旁,神色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见到许桑棠,清宵眸光亮得耀眼,敛了神色,露出一丝温和的浅笑,迎了上来。
看见他,许桑棠心情挺好,“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
其实,天不亮,他就来了,寸步不离的等在这里,幸好大雪天不亮就停了,否则,照他这样心神恍惚的死等,定会等成雪人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他以为她不会出来,可是她回来了,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他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希望,甚至可以说是侥幸。
他很感激她,没让他的希望破灭,可是……
“冷吗?”
许桑棠关切的看向他裸露在外的手,清宵下意识的将手拢入袖中,淡淡一笑,“练武之人,怎么会冷?”
其实,他的手已经冻得毫无知觉,但他不想让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