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城最大的赌场万华楼,二层被人清空包场,里面寥寥几人,骰子碰撞声,牌九砸盘声,几场对决,便撑起万华楼三日流水账。
“大,大!大!!!”穿着华丽至极的一位公子哥喊的歇斯底里,脸颊汗渍如雨,掩去脖间细金链子原有光泽,手背青筋暴起,掌中墨绿翡翠快要被捏碎。
“开盘,陆公子您仔细瞧好啦,哎,小!”庄家满脸堆笑,却还是挨了陆学柔一巴掌,“都怪你这张死人脸,将本公子好运都赶到一边!”
陆惊靠在软椅上,双臂后张,觉得脑袋有点昏,眼前事物变得模糊,甩了甩头,提起女儿红再灌三口。
“好!不愧是陆公子,酒量我等望之莫及,”对面一满脸络腮胡大汉抱拳道,“我看陆公子气量不输酒量,您玩了两天两夜,这银子……?”
“不就三万两嘛,多大点事儿,”陆学柔满身酒气,摆摆手道,摇晃着起身,伸手去捉攀在背倚上的貂狐大衣,“明儿我让人给你送帮里去,大洪门张温是吧,下次可得给我把银子都吐出来。”
“正是小的,您走好,”张温挥手示意,两个小厮赶忙上前扶住陆学柔。
“滚,滚开,小爷自己能走,”陆学柔推开小厮,突然感到胸腹间难忍,污秽吐了一地。
张温递过手帕,关切道:“要不在小人这休息一晚?”
将酒水尽数吐了出去,陆学柔感到脑子清醒了些,接过手帕道:“行啦,你这都五大三粗的汉子,哪有扶明宫那好。走啦,莫送。”
陆学柔晃晃悠悠下了阁梯,出了万华楼,回头望去,望着这座春秋城最大的销金窟,心里骂到:“呸,要不是小爷乐意,三万银子是你能拿的?!”
下人在外等候多时,见陆学柔出来,赶忙掀起帘子扶着少爷入轿。在春秋城能乘坐轿子上街的,必须是朝廷命官,其余人等最多骑马或乘坐牛马之车,但陆学柔哪管这些,畜牲拉的车子颠簸不说,主要是硌屁股,牛车他坐过一次就不肯再坐,加上他是尚书大人儿子,陛下不发话,谁敢指责他。
陛下日理万机不会去管这些小事,自然有人管,陆学柔上轿一刻,旁边叫卖糖葫芦的老头掏出小本子翻至十一页,拿着细碳棍笔写到:“陆学柔本月乘轿第十三次。”写完,老头赏了自己一串糖葫芦,边叫卖边跟着陆惊的轿子往前走去。
“少爷,咱去哪?”下人小心翼翼地问到,同时拍打着抬轿一人的脑袋,示意其抬稳些。
“扶明宫,好久没去看望姐姐们了,”想起扶明宫姑娘腻人的胭脂,陆学柔感到鼻尖发痒,时不时灌进轿子的冷风将酒气尽数剥离,“这两天有发生什么大事么。”
“有有有,青天院发了一道诛魔令,说在那西方边境天降异象,出了一个大魔头,修为不输天线境,重要的是其修炼功法,好像叫啥长生诀,青天院说了,谁能杀掉这个魔头,长生诀归其所有,”下人说的眉飞色舞。
“诛魔令么,”陆学柔陷入沉思,曾听袁爷爷提起过,三百年前青天院也曾发出过一道诛魔令。
“那长生诀这么有吸引力?小爷不信会有人为了一部功法,敢去惹天线境的修行者。”陆学柔发出嗤笑。
“少爷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听闻那魔头三年前才是白铁境的修为,全靠这部长生诀,吃人血肉,在短短三个月内飙升至天线境,简直一步登天呐!”下人解释道。
陆学柔瞳孔微缩,整个江湖上下,天线境大修行者不过寥寥几人尔,这魔头凭一部长生诀在三个月内就达到普通修行者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怪不得青天院要发出诛魔令。
诛魔令,三百年前青天院发出的诛魔令,诛杀的是酆绝情,说到酆绝情,不得不提起酆都剑庄。
酆都剑庄,乃当今江湖武林第一圣地。
当年老祖宗酆绝情当真无情,半年间,在江湖中杀的发狂,杀的发麻,无人能拦,无人敢挡。
老祖宗年少时籍籍无名,为求大剑道,闯青城山太极剑阵。世事无常,谁料闯阵失败最后一刻,女子替其挡下致命的一道阵意。
女子死,男子疯,剑意大生大灭,破御玄,入惊云初品。
女子死前,无人知晓酆绝情练的是辟魔刀法。要先辟魔,必先成魔,刀法残忍至极,杀人如凌迟剜肉,不断虐杀同品高手,锤炼刀意,练至大成,刀控人,人成刀,天下可斩。
辟魔老怪乃百年前江湖名主,只因刀法过于歹毒最终落个人神共愤,自刎身亡的下场。名门正派自然是要把那刀谱毁去,但是否有人偷录一份便不得而知。
女子死后,辟魔刀法重现江湖。酆绝情很久以前遇到一个人,为了她,他愿意封刀,愿意修剑,体内成了剑意与刀意交战场,争斗无止无休,每时每刻不在享受靡靡之苦,但为了她,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也无妨。
若不是刀意反噬加深,他怎会急于提高剑意加强压制,怎会去闯青城山太极剑阵,她又怎么会死?!
怪自己,怪青城山,还是怪这个江湖的偏执?!他想不通,想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