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昨晚城里四处响炮,莫不是在驱鬼吧?”
“说不准那默大公子就是那恶鬼,你们不觉得他的脸像那新扎的纸人儿么?”
“披羊皮的狼,衣冠楚楚的禽兽,知人知面不知心哦!”
几杯黄汤下肚,人的胆子大了,这看似不合理的事联系到相同的时间点上,经这些人七嘴八舌乱说一气,冥冥之中又有着心有灵犀的巧合,仿佛被某双阴谋的大手牢牢地攥在手心里,牵引向某处,任你千般手段,也逃不出那五指牵丝。
斜斜倚坐的年轻人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将最后几滴酒倒进喉咙里,才怅然起身。
他原本是来为雁南飞买药,可药没买到,却听到了很多关于默听雨的传言。他怀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听了半天,依然摸不着头绪,正准备离开,一句弱弱的嘲讽突然在耳边响起。
白子柒惊讶地收住脚步,众人也寻声看去,只见角落里一个白衣书生哈哈一笑,啪地一声拍下酒碗。
“他是衣冠禽兽,忘恩负义的混蛋难道就不是禽兽?”
“好张狂的青年,你骂谁呢?”
“当然是骂你们!”书生目光沉静如水,柳眉锋利如刀。
喝了酒,火气原本十足,可欺善不欺恶,欺穷不欺贵的道理,大家心领神会,这个年轻人举手投足间怎么看都不像个普通人。
众人面面相觑,酒劲都上了七八分,心底却顿时虚减三四,没人敢接话。白子柒却话挑出头,感起了兴趣,“你说说看,我们怎么就成这混蛋了?”
“对啊!你给我们说清楚?”有人挑头,又有人随声附和。
书生哼哧一笑,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眼睛亮如明镜,视线一扫,在看到白子柒的时候微微一眯,似乎在搜寻什么不太愉快的记忆,“好啊,那我便问问你们……”
“华夏一七四年,渡河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是谁建的房,散的粮?”
“华夏一七六年,绿林劫道,强人屠村,是谁带人缴了那群恶贼?”
“华夏一七七年,京都征徭役,又是谁日夜兼程八百里,截了押差的囚车?”
……
句句肺腑,娓娓道来,直透人心。
“你们还敢说你们不是混蛋,不是狼心狗肺吗?”
没人敢反驳,都惭愧地低下了头颅,唯独白子柒若有所思地低低一笑,恭敬地作了一揖。
他会留下来,就是因为他觉得默听雨那样的人绝不会做出这种事,这其中肯定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了书生的话,他更加确信。
他匆匆出了酒馆,他拐进了人稀影疏的小巷,尽量不暴露行踪,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请留步。”
白子柒回头,是刚才那个书生打扮的人,“不知姑娘还有什么事?”
书生眉头蹙起,有点意外,她自认为伪装的很好,也很少有人能看穿她的身份,“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见哪个书生长这样一双秀气的小脚,画两道蛾眉,两腮脂粉?”白子柒笑了笑,捧手道:“白子柒,刚才多有得罪。”
淡淡的笑意,总是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气定神闲。
女子上下打量着白子柒,一个令她厌恶的女孩又在眼前挥之不去,她惶惶退了两步,冰冷的目光仿佛两颗生脆的冰珠子般不近人情,连同说话的口吻都似乎有着若有若无的怨气。
“长枫居,叶芷箐。”
充满防备的应答,俨然成了一种习惯,即使那个人早已不在。
长枫居?白子柒寻遍了记忆,自己好像从来没和长枫居的有过交道或是过节,但是这个女子的态度却像是早就认识自己。
“我与长枫居素无纠葛,不知道阁下有什么事吗?我还有急事要办。”
“急事?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药,你买不到。”
女子目光笃定,自己的行踪显然早在对方掌控之中,白子柒的瞳孔骤然收紧,暗自揣测对方来意,似笑非笑地道:“这位姐姐好像知道点什么,不知有何贵干?”
“收起你的小人之心吧!我只是来送药。”
一个精致的瓷瓶抛出,白子柒稳稳接住,再看叶芷箐,她的神色看上去十分坦荡,不像居心不良之人,他的心里更加疑惑。
要说朋友,除了寒雨绫与酒鬼,他举目无亲,要说仇敌,对方既没有为难他,更没有针对雁南飞的企图,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出于什么目的帮他。
“那能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吗?”
“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告诉雁南飞,若有难处,到长枫居。”清越的男装女子眉目低垂,视线不知落在哪里,身边灵力却已经开始聚集,“还有,你很像她,我很不喜欢你。”
对面的人影已经消失,只听见远远传来一阵声音:“遇上麻烦,少逞些强。”
叶芷箐终归是个口硬心软的女人,即使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