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风?”鼓动的衣袂伴着轻盈的耳语坠地,一抹久违的笑涌上嘴角。
温和的年轻人张着嘴,灵魂出窍般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身躯兀自颤抖着,仿佛是无数油星子飞溅在他心上,烫得他一颤一颤的疼。
雁南飞,隐姓埋名也藏不住的情,北去的大雁终会南飞,原来你一直在盼我们回来!
“四姨,是我。”
这张深深埋在泥土中的脸白子柒不会忘,这把锈迹斑斑的刻刀他更不会忘,是风四娘教他和姐姐做花灯买的。
“我回来。”
黑夜中隔着白家那场大火对望,女子独自走上绝路,二十几年不曾在梦中回头。
白子柒哭了,风四娘却笑了,白子柒笑了,风四娘却又哭了。
碧落黄泉,命运辗转的压痕下,只剩满目疮痍的旧时亲颜。咫尺之隔,却仿佛隔着忘川河遥望,这边是不舍的愁绪,那边是难离的哀伤。
只是他们从未想到彼此还能再见。
“你还活着。”缥缈若无根浮萍般的话音伴着晶莹的泪珠砰然坠地,“太好了,小柒。”风四娘忍着剧痛,哭的像个孩子。
“对不起。”
记忆中的那个女人即使受在多苦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此刻她却哭的梨花带雨,女儿家家。白子柒抱着昏死过去的女人,心疼地为她擦掉眼泪,小心地褪下身上的袍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旁若无人地走上前,从背后抽出那方木匣,重重地拍在身前。
他的目光沉静,谁也无法洞穿深邃的瞳孔深处眼下酝酿着什么,他弱弱地站在那里,就像站在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世界里。
“是谁把她伤成这个样子?”
没有灵力,没有手握刀剑,更没有江湖的快意恩仇,但此刻的白子柒却像一柄最锋利的灵刃,不怒自威。
淡然的话语间也听不出情绪,犹如白纸黑字陈述眼前,无法否认这些人将死的事实。
一众人听后嘲笑起来,完全没有将一个察觉不到灵力的人放在心上。
“你要为她出头,最好打听清楚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他么?”白子柒幽幽地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年轻人,冷冷开口:“就是你伤的她?”
“是又如何,听说你最讨厌杀人,不过……今天我封一寒就算当着你的面杀了她,你又能将我怎样?北落,叶望秋。”年轻人趾高气昂地抬起头,似乎对白子柒了若指掌,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感到意外,话语间处处透着浓浓的火药味。
“怎样?”瞳孔微缩,白子柒一步踏出,伸手按着躁动不安的剑匣,“既然你认识我,那就更不应该伤她。”
他拔过狼舌,面对过死亡,也挥剑斩过仇敌……这些他都不怕,他唯独怕失去。
他的胸襟可容天下,却在一瞬间又成了这最狭隘的人,只因他无法失去更多亲人。
那方木匣开始轻轻地抖动,如泣如诉,蠢蠢欲动。
话音甫一歇止,土地瞬间亮了起来,金色的阵纹在脚下飞速旋转,一朵莲花赫然凝聚成型。
“半步莲华。”
欲进欲退,半迎半休,半步退而步步生。
酒鬼曾借着酒性使过,白子柒平素不爱杀人,只取了这半步,道是半步进退,莫置人于死,但杀人的招式即便你如何回避,它也是用作杀人。
白子柒的身形快如鬼魅,封一寒刚察觉到地面的异样,身前几步的地方突然绽开一朵金色莲花,他的眼前倏忽一花,便见白子柒轻踏花心,手下浑厚的掌风如涟漪阵阵,一浪浪,一层层向自己胸前涌来。
他骇然地看着那只充满威胁的手顶到胸口,下意识伸手搭上那截手腕,却并没能立刻中断那股不断渗透过来的劲气。
“真是小看你了!”
阴恻恻的嗓音自负而暴戾,苍白的脸上逐渐浮上死人般空洞的表情。
“不过不用上你那把剑,怕是不够。”
他的手猛然扣紧,源源不断的灵力涌出,如同一条条锋利的蛇,顺着五根修长的手指钻进白子柒的手腕,又从各个可以穿透的地方穿出,将那条瘦削的手臂啃噬的体无完肤。
白子柒一剑击败柳烟柔的实力虽然可怕,然而封一寒对自己的灵术修为同样有绝对的自信。
不同于剑修依赖手中长剑,也不似阵修需符法篆刻,灵修只要有介质,便可以自身灵力灵化为自己所用,而封一寒灵化的介质是无处不在的尘土,修到精深处,整个大地都可以成为他的武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将这种自信变为现实,一阵迅速的疼痛突然切断了他对手中灵力的控制。
“砰!”一阵急促的弦音。
视线中,怦然张开的金色阵纹飞速旋转收缩,仿佛一套枷锁,转瞬扣紧。而金光暗淡的背后,是白子柒凌驾众生之上的脸孔。
不用灵力瞬间连开两阵?
封一寒瞪着一双凸出的眼珠子,看着胸前那只仿佛感觉不到痛楚的枯手,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