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大朝会实是出乎群臣的意料之外,文武百官皆不明就里。√然而既然圣上有此旨意,就是冻死也得去参加。当然,太极殿上四季如春,自是不用担心这些。只是那些衣着贫寒的小吏,在来的路上便要自求多福了。
辰时初刻,百官鱼贯入太极殿。对于正月里的这场大朝会究竟要做什么,大多数人皆一头雾水。少数几个心知肚明的,也假装不知道。譬如洛大丞相。
天命皇帝端坐于上,望着下面的文武百官,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就这么坐着。
皇帝不说话,大家只好干站着,谁也不敢动。
大殿中针落可闻,半晌,有些身子弱的臣子已然坚持不住,跪在了地上。
皇帝老儿终于发话:“最近一段时间来,咱们大晋王朝,很是热闹啊。先是,有东南二王会战沙岭。南阳王亦介入其中。后来,又有汉中五龙之会。蜀王竟然都介入了。如此局面,很好,很好啊!”
朝会至此,无人敢于喘气。索留云不动声色地瞟了洛飞仙一眼,洛老头不慌不忙地捋了捋胡子。司空洛中维面色不豫,眉头微皱。
“好,既然如此,朕有些问题,要向你们之中的某些人请教!”皇帝又道。
皇上首先伸手指向车骑将军黄恒溪:“黄爱卿,你可否说说,中原军团何以未能南下制衡南阳王?”
黄恒溪出列拱手:“回陛下,中原军团此次出师不利,皆因泰山军团临机掣肘,以致未能成行。望陛下恕罪。”
皇上眉毛一挑:“哦?泰山军团掣肘?你且说说,如何掣肘?”
黄恒溪回答:“泰山军团所用旗帜与朝廷所发不同,其中多有济南袁氏的家族之旗。臣与袁将军商议,袁将军不听,故此未能成行。”
骠骑将军袁东平出列:“回陛下,黄恒溪乃是一派胡言,陛下若是不信,可派钦差督查。非是我掣肘,乃是黄恒溪克扣我军粮草,雁过拔毛,乃至未能成行。”皇帝皱眉。
黄恒溪大怒:“朝廷明明只与你发了五十万石军粮,你却要八十万石,我如何给得出?”
袁东平也大怒:“老夫何曾问你要八十万石?就是四十万石你也不曾给!老夫的旗帜分明没有问题,你凭何说有问题?”
“你……”
皇帝怒道:“两个不知轻重的东西,统统给朕闭嘴!”
两人噤声。
“就算你二人临机协调有诸多问题,难道贻误军机,可以有这许多理由吗?你们也都承认了贻误军机,既然如此,还有何话说?因为林朝阳的介入,东南战局而今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但是朝廷的方针素来是远交近攻,抑强扶弱,令彼制衡。你二人因私怨,因蝇头小事,坏朝廷大事,该当何罪?!”
二人听说,吓得跪在地上,忙不迭求饶。
皇帝不耐烦,便下旨:“来人,给朕拖出去,在殿外剥去一身衣物,封住内力,杖责三十!”
二人大惊。凭他们的功力,剥去衣物仍不惧严寒,可是封住内力,却撑不了太久。还要杖责三十,那可是说不好还剩多少气了。连声求饶。然而皇帝并意,说道:“贻误军机,本该死罪,已是从轻发落,还有何怨言?”随即令侍卫将二人拖了出去。
一干大臣皆垂头,无人敢看,无人敢言。
皇帝随后看向洛飞仙,笑着问道:“洛老头,听说你与那天机阁交情莫逆,可是如此?”这一声“洛老头”,令百官都觉察出气氛不对了。
不过洛老头怡然不惧,出列回答道:“回陛下,并非如此,我与颜氏素无来往。”
皇帝的目光于是移向索留云。
索留云出列,问道:“既然如此,你何至于替广陵颜氏辩护?称为华夏子民?”
“彼既居住于华夏之地,难不成是熔岩大帝的子孙?”
索留云无语。
皇帝接口问道:“若不听从华夏共主之令,何以为华夏子孙?”
“血脉所在,文化所系,皆是华夏。华夏之地,就算分裂为一十二国,仍是华夏之地。有无共主,非华夏之定准也。”听得此话,文武百官俱惊。有两人经不住这惊吓,竟跪坐于地。皇帝抬眼看去,原来是玉林大学士曹哲,和谒者仆射熊百叶。
索留云大怒:“洛老儿大逆不道!”
皇帝收回目光,盯着洛飞仙,问道:“也就是说,洛老头你是替整个华夏说话,而不是替朕说话?你是替华夏办事,而不是替朕办事?”
还没等洛飞仙说话,司空洛中维便出列道:“家父年事已高,所思有所不逮,还望陛下恕罪。”皇帝不禁皱眉。
洛飞仙十分不满,升起一脚,将洛中维踹回队列。皇帝见状,眉头立刻锁紧。索留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洛飞仙拱手道:“犬子见识浅薄,志虑有所不逮,还望陛下莫要怪罪。回陛下的话,陛下既为华夏共主,那替华夏办事,便自然是替陛下办事。陛下若以为不然,岂不是自认并非华夏共主?”
索留云暗自嘀咕:“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