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山脚下,两军对垒。√骠骑将军袁东平和车骑将军黄恒溪率领各自的直属军队在此不期而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袁军背靠大河冰线列阵,黄军背靠崤山列阵。
月黑风高,大旗猎猎。
黄恒溪说道:“袁将军,你我同朝为臣,却同室操戈,置朝廷法度于何地?”
袁东平的声音幽幽传来,犹如寒夜风声,无形刺骨:“人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杀弟之仇也不遑多让。你今日若不让开,那我今日便拿你为舍弟报仇!”
黄恒溪冷笑:“你要往东去,我也要往东去,可没有必要给你让开。”
袁东平于是拔剑。
黄恒溪也拔剑。
两军之间,只差最后一线。
忽然西方大地雷霆震动,向西望去,雪尘高广,两人只得下令全军向西戒备。
雪尘尽处,禁军军容严整,索字大旗赫然醒目。
索留云高声说道:“你二人冒天下之大不韪,竟公然率军返回家族,乃是弥天大罪,快快下马随我回京,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
两人对望一眼忽有默契,一起开口。
黄恒溪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岂有领军向前而禁军节制之理?”
袁东平说道:“父在上,家业自当振兴。岂有兄弟遭戮而不闻不问之理?”
索留云冷笑:“哼,看来陛下那顿鞭子还不够你们警醒,居然故态复萌。素闻山东豪俊,世代狂傲,听父命而不拜天子,今日一见,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你们莫不是以为,我朝法度只是说说而已的?亏你们还当朝为官,竟没有半点觉悟!”
袁东平面对索大将军,怡然不惧,郎朗回应:“朝廷法度,岂能不顾人伦?素闻覆巢毁卵而凤凰不翔,刳胎焚夭而麒麟不至,此乃物伤其类!我弟遭人荼毒,我身为兄长,理当替天行道,报仇雪恨。古人以孝治天下,当朝虽然没有如此讲究,但孝道人伦仍是根本!”
索留云听说,顿时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骠骑将军平日里木讷得紧,想不到今日竟然如此才思敏捷,对答如流,倒真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啊!不过据我所知,杀你弟弟的人,便是黄恒溪的弟弟,你何必离京呢?”
袁东平怒目而视,黄恒溪出阵答话:“我氏族恩仇,不劳索大将军费心。”
索留云脸色转眼阴沉:“哼,与你俩闲聊这几句,便是想给你们个机会,想不到终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将军最后说一遍,你们若是执意东归,便是京官无诏擅自离京,视同谋反!”
袁东平一言不发,转身回阵。索留云气的胡须乱颤。
黄恒溪眼珠一转,笑道:“索大将军,本将军其实并未要去山东,只因他去,我来阻拦而已。我这便为大将军阻拦袁将军于此处,然后便回。”
索留云嘿嘿一笑:“还是你小子机灵。”
袁东平大怒,却又无奈,只得与黄恒溪交战。南北两军火并,禁军则在一旁观看。
河川军团驻地,曹毅正端坐于中军大帐。忽然一阵冷风吹入,明灯骤灭。
曹毅急忙起身,只见一女子身着浅蓝软甲,昂然而入。
曹毅鞠躬:“钦使远道而来,未能相迎,失敬。”
钟映雪冷笑:“既然还有敬意,就当知晓原委。”
曹毅再鞠躬:“不知大人所言何事,末将实在不知。”
钟映雪一掌击出,掌风削去曹毅项下一绺胡须,却没有伤及肌肤。曹毅顿时魂飞天外,连忙跪下。
钟映雪不屑:“明知故问,你们世家之间的私怨,朝廷与天霜宫都不管。但你趁薛鸣失踪,假传圣旨,擅调秦岭军团,令秦岭东路军团擅离崤山驻地,乃是大罪!不知悔过,却在此胡言乱语?”
曹毅伏地说道:“末将岂敢欺瞒钟殿下,末将这就撤回军令。”
钟映雪不满:“犯下大罪,难道停止作为便算是赎罪?你想的也太便宜了吧。”
曹毅叩首:“末将愿将功折罪,但凭钟殿下吩咐!”
钟映雪点头:“将功折罪?可以。河北三氏无诏令擅调军队南下,已然犯下大忌。如今还要在中原大动干戈,你率军前去劝返河北私军,就算将功折罪。”
曹毅一听,正中下怀,心中大喜,脸上却是十分严肃,叩头道:“谨遵殿下将令!”
于是,东郡城外的局势几乎在一夜之间逆转,东郡黄氏四面楚歌的境地迅速改变。先是袁落英与姜平坝之间爆发战斗,随后河川军团向河北三氏私军试压,姜平坝面临腹背受敌之境。而且姜平坝始终以为,袁落英因为自己儿子的缘故,站在了黄氏一边,若是冒险南下,便要遭遇四十万大军的优势敌军,只得返回河北。曹毅受了钟映雪警告,不敢干预,于是河川军团和秦岭东路军团都返回各自驻地。曹简于是只有三万人留在东郡城外,而城内守军加上黄烈掌握的中原军团,一共有二十万大军。几乎是一夜之间,曹简就从优势变成了劣势,手上的兵力甚至无法对东郡造成有效威胁。无奈之余,也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