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寒秋，钟霜已经是第五次拒绝李天台的拜访。

李天台实际上并不是一个登徒子，倒不如说是被身边的人撺掇不断地去骚扰那些看上去有可能成为配偶的女性。

在这其中就有他的父母。

李天台自己也很苦恼，一方面他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另一方面，又没办成回去肯定又是一顿臭骂。

李天台走在下山的路上，踢着路边的碎冰块解闷。

一块、两块、三块、四块、五块……

到家的时候，第两千六百七十八块碎冰一不留神大力了些，一下子从院墙上飞了进去，只听一阵乒乓乱响，四下忽然寂静。

“臭小子——！”一声咆哮响彻十条街道。

李天台听见这声音，拔腿就跑，然而一只无形大手从院墙伸出，宛如捉一只小鸡一样，将他捉了进去。

至于进去以后会怎样，围观群众早已心知肚明，纷纷散去了。

……

赵鹊然今天又一次偶遇了东方坤仪。

但实际上他知道，坤仪远比表面上看去的更加忙碌。她不仅要负责学院、造船厂和参谋部；还要负责和巫山的接洽，并担任女王陛下的导师。

整个华夏而今只有一位女王陛下，那就是扶桑女王秋灵舞。

柳玄虽然拥兵自立，但至少短期来看距离“女王”这个头衔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至于太后，她要么当女皇，而绝不会是女王。

如果问问女王陛下本人，她绝对不愿当这个女王。

十几年前的一天，她在一夜之间忽然长大，没有人知道代价是什么。

也许其实人都知道，但并没有人愿意去面对，或者与她一道承担。

十几年来，女王陛下都是强势而冷酷的。秋涵君这个王兄在她面前言听计从的模样，总是能令不知情的人十分惊讶。扶桑境内的世家大族几乎每一个都有被斩首的成员。除了丹阳汤氏、豫章董氏、江夏陈氏之外，其余的世家已然一蹶不振，而这三家也是女王陛下的铁杆盟友。而今的扶桑，女王早已是说一不二的那个人；即便是长公主殿下，也无权在扶桑内部军政上干预女王陛下的决定。

但是坤仪知道，从前女王陛下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就和其他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样。

在决定当女王之前的那晚，她曾对坤仪说，帝王可以算是最无聊而无用的职业了。

而今她亲自把自己说过的话撕得粉碎，与之相伴的还有她的童年。

赵鹊然不仅看到了坤仪，还看到了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很少到海军这边来，他也从不去，以至于忘记了，她才是扶桑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最高领袖。

赵鹊然并没有惊动她们，她们正凭栏远眺。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栏杆外面，除了海，还是海。

“坤仪，你知道吗，我而今终于到了八级。我选择方向是奥法天骑，目前还停留在魔骑士的阶段上。”

坤仪吃了一惊。

“很惊讶是么，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个最难突破最难精通的职业？就是因为它难。奥法天骑可以说是魔武双修，论法术堪比法术君王，论肉搏堪比大力神将。所以一旦成功，我就会是最强的。”

“只有成为最强的，我才能向那最强者去复仇。”

坤仪道：“其实你不用这么拼，你还有我们。今天的世界并不是完全强者为尊的。你看我们的海军如此威武雄壮，谁人能犯？汤共还在练兵，我们可以练出一支虎狼之师，也可以去复仇。”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就可以……就可以……而且我居然现在还要和他们交好！我……居然还要装作毫不知情，或者至少是满乎的样子……啊……呜……”

说着说着，秋灵舞已经泣不成声，伏在坤仪的肩头嚎啕大哭。

赵鹊然默然，默默转身离去，只是握住了拳头。

然后他便知道，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完全冷若冰霜的人。如果有的话，那便是如女王陛下这般，用一片乌云深深地遮蔽着心中的太阳。心中的太阳并不是不会发出光芒，而只是这光芒之盛，甚至会令人痛哭。对于那些从未见过阳光的人来说，哪怕只是一缕细微的光亮，都可以称得上最壮丽的奇观。

谁又不是这样呢？赵鹊然默默想着。

……

薛熙蝉在暗室中打坐。暗室中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但是郑江的精神压力始终没有散去，说明他一直都在外面保持着对她的。

到了某一刻，伴随着精神躁动的平复，薛熙蝉的身体逐渐冷却下来。

随着清明再次回归灵台，她忽然对轩辕坤充满了愧疚。

轩辕坤不仅是无辜的，而且还是救了她的恩人。她还记得若干年前，他将她藏在书房的箱子里，才躲过了外面的。虽然她最后还是被找到了，不过那却并不是轩辕坤的责任，而是她好动，弄出了声响把别人吸引了过来。

失落、沮丧是与愤怒、仇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