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
柳青芜跪在地上,神情内疚而萎靡,眼圈微红。
“爹以前是怎么教导你的?”
听完前因后果的柳父,几乎气的全身发抖,颤声道:“凡事与人为善,不要强出头……我们只是大夫,尽自己的所能救可救之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不该我们管,我们也管不了……”
“而且,你这一次,惹的还是孟家的人……”若不是那人的身份,也许柳从安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
孟家的人,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招惹的……那样的代价,他们付不起……
“柳大叔,”苏栩栩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劝慰道,“那天我也在街上,柳姑娘之所以挺身而出,也是为了要救人的缘故,并非是想要多生事端,柳大叔,你就不要再怪她了……”
“是啊,”一旁的萧铄也赶忙上前帮腔道,“这件事,从头到尾完全就是那孟家的小少爷在作妖,柳姑娘根本什么都没有做错……”
顿了顿,看似没心没肺的男子,显然也意识到眼前的柳父之所以这样担心,大抵是因为对那孟怀瑾身份的顾忌,遂道,“而且,这件事,我们现在已经解决了……再说,有孟兄在,他不会再让他那位堂弟来医馆捣乱的……”
为求更有说服力,说话间,男人伸手一把扯过身旁的孟初寒,兴匆匆的拉着他作证道:“孟兄,你说是不是?”
“柳大叔,萧公子说的没错,”孟初寒道,“舍弟因为年幼丧父,所以家里人难免对他比较娇惯些,以致他行事一向任性的很……今日之事,我回去之后,自会向家里人交代,我向您保证,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一字一句,莫不郑重其事,皆是沉甸甸的承诺。
苏栩栩在一旁听着,都觉得替他糟心的慌……就为了他那倒霉的熊孩子堂弟,光是今天,眼前的孟公子,已经道了不下八百回歉了……
同样都姓孟,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一时间,苏栩栩实在是替孟初寒感到不值。
“孟公子少年将军,向来言出必行,”这时,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萧默亦道,“既然孟公子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那么就一定不会有人再来找麻烦,柳大夫可以放心……”
他这样的信任孟初寒,倒是有些出乎苏栩栩的意料之外,她不由的微微侧头看向他……好吧,就算再怎么不待见身旁的这个男人,此刻,苏栩栩也不得不承认,一本正经起来的他,那张脸看起来还是十分的赏心悦目的……
苏栩栩心底对他的印象分,又缓缓往上攀升了几格,再加上之前的救命之恩,嗯,已经快到及格线了……当然,满分是一百分……
另一边,对柳从安来说,尽管有同为孟家人的那位孟少将军的保证,但他还是不由的感到阵阵的担心,脸上凝重之色,并未因为旁人的劝解和宽慰而稍减。
“阿爹……”
看着面前的父亲,因为自己的缘故而眉头紧锁,脸容憔悴,柳青芜心中的内疚更甚,嗫喏道,“是女儿不好,让阿爹担心了……”
柳从安瞧着低头认错的女儿,她没有因为自己当街拦下那孟家小公子的车驾、从而惹怒了他这件事向他认错,而只是因为让他担心了,所以才赶到愧疚和难过……
知女莫若父,他自然清楚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想的,显然,她并不觉得自己为救路上的乞丐而得罪了当今世上最权势滔天的孟家,有什么错,而且,他相信,如果再重来一次的话,她也一定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人……
医者父母心,不论病人是好是坏,是贫穷,还是富贵,甚至为救他人,可以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这一刻,柳从安不知是该为自己有这样好的一个女儿而感到骄傲,还是心痛……也许相较于他的瞻前顾后,甚至是自私,女儿真的比他强很多……
柳从安不禁想到,如果退回到十多年前,面临当初的那个抉择的话,如今的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心底微微一刺,熟悉的羞愧与内疚之感再一次如潮水一样漫延上来,柳从安迫着自己不再去想那么久远的事情,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大夫,无心卷入那些勾心斗角、你死我活之中,他只想跟这个世上他仅剩的唯一的亲人,他的女儿,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而在好不容易过了十多年的平静生活之后,他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却偏偏无意中招惹了孟家的人……柳从安不禁隐隐有些后悔他们搬回了京城……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如今也只能希望孟家家大业大,无暇顾及他们这些小人物,如眼前的这位孟少将军所言,将这件事就此揭过,不再追究,否则,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瞧着面前眼眶通红的女儿,柳从安微微在心里叹了口气,刚想开口,他新收的小徒弟却匆匆跑了进来……
“师父,”稚气未脱的少年气喘吁吁的道,“刚才乐陵镇薛员外家的人来了,说是他们家大夫人又犯病了,请您赶紧过去瞧瞧呢……”
柳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