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苏栩栩瞅了他一眼,知道在他们这些古人心中肯定不能够理解,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做个好皇帝的话,多不得好活,做个昏君的话,又多不得好死……所以,做皇帝,有什么好的?”
“……”
被震得心神俱荡的萧铄,艰难而小心翼翼的瞥了瞥身旁自家的六哥,然后几乎是战战兢兢的问道:“你为什么说……”后面的话竟是硬生生的没敢继续说下去。
“你想啊,”苏栩栩眨了眨眼睛,好心的解释道,“如果一个人想要做个好皇帝的话,那么他势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兢兢业业,三更睡五更起是免不了的……他要每天从早到晚的处理各种各样的政事;要处心积虑的平衡朝中的各种势力;要呕心沥血的为百姓谋福祉;还要殚精竭虑的防止外敌的入侵……”
苏栩栩换了口气,接着道:“除了这些国家大事之外,说不定他还要时不时的卷进后宫嫔妃之间的争风吃醋之中,若是遇到天灾人祸或是叛乱的话,说不定还要御驾亲征、亲自上阵杀敌……就算这些他自身都做的很好,也难免将来为了江山社稷后继有人,而要操心选哪个儿子继承大统,当中各种兄弟反目、勾心斗角就不必说了……”
“所以你看,自古以来,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名垂千古的明君,基本上没有一个活到很大的年纪,都是心力交瘁,累成了英年早逝……”
端起面前的豆绿底绘粉彩茶碗,一口气将整杯茶水都灌进了喉咙,苏栩栩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光是说着这些话,她都已经替那些所谓的明君累的慌了……
她说完之后,偌大的包厢里,一片诡异的安静,大抵在场的众人,莫不被她这简直可以称得上“大逆不道”的言论吓住了,一时难以消化,所以各个都不由愣住了。
明知道她说的这些太过惊世骇俗,但仔细一想,萧铄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的,所以,在理智阻止之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做一个昏君呢?”
“做昏君嘛,”苏栩栩又喝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喉,继续道,“的确是比做一个好皇帝要舒服的多,可以整天寻欢作乐、酒池肉林、醉生梦死什么的……但是这样一个不作为,甚至极尽剥削之能事的皇帝,可想而知,那些底层的百姓有多么的苦,若是再遇上个灾年什么的,只怕好多人都会活不下去,而被逼到绝境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干的出来的……再看看历史上那些亡国之君都是什么下场,你们就知道为什么做一个昏君,会多不得好死了,而且死后还要承受千古的骂名……”
苏栩栩叹了口气,得出了结论:“所以,做皇帝到底有什么好?”
名唤萧默的男人,定定望着她,在她吐出最后一个字的同时,目光微微一烁,男人墨如点漆的眸子像是沉了无边的夜色,越发深的不见底。
没有人说话。长久的沉默,在空气里流转着,与大厅之中的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半响过后。
“陆姑娘,”孟初寒轻声道,“隔墙有耳,这些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
尽管他是如此的认同她,尽管他是如此钦佩她……她是如此的不同于那些窝在闺房里每日梦想着嫁一个如意郎君的女子,她眼见的,她所说的所做的,她所思所想的,甚至远远比许多男子还要通透,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叫人移不开视线……
他想告诉她,她说的这些,让他想要举杯为她浮一大白,想要为她拍手称快,高声附和……可是,此时此刻,身处此地,以及在场的其他人等,让他所有的话与所有的心思,都无法宣诸于口,他只能压抑住心底的所有激荡,转而提醒她,这些话可能带来的危险……
苏栩栩能够感觉到他话中的担心与关切,心中不由一暖,她当然也知道,她方才说的这些话,如果是被有心人听到的话,很可能就会治她个“大逆不道”的罪名,甚至可能连累家人……想到这儿,苏栩栩不是不后怕的,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大不了到时候打死也不认就好了,而且……
苏栩栩下意识的望向屋里的其他人……
“孟兄不必如此担心,”名唤萧默的男人微微一笑,“今日在场的就我们几个人,萧某可以保证,陆姑娘这番话,不会有人传出去的……”
“是啊,”一旁的萧铄,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稍稍缓过神来,赶忙附和道,“这些话,陆姑娘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大家听过之后也就忘了……”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男人兴匆匆转头向身边的柳青芜寻求着认同,“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柳姑娘?”
柳青芜郑重点了点头,顿了顿,还是不由的安慰苏栩栩道:“陆姑娘,你放心,这些话,我们一定不会传出去的……”
瞧着他们一个一个如临大敌似的为她担心,苏栩栩不是不感动的,说来也奇怪,只不过是仅有的几面之缘,她却一点儿也没有怀疑过他们会将她这些胡言乱语传出去,哪怕是对面最叫她不待见、看不穿也猜不透的萧默,她都从来没有怀疑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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