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好几月。一日,皇帝龙宇来清芙殿看望凌馨,他品着手中的花茶,虽说神色舒展了不少,但是也掩盖不了他眼眶的下陷,与眉目间淡淡的暗色。龙宇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吧……凌馨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又为龙宇斟上了一杯茶、烟雾缭绕间,凌馨的面目,龙宇的面目,都变得似真似幻了起来,一如无法把握的命运。
日子就这么清闲而清淡地过着,某日,凌馨忽见含烟,后者虽中规中矩地行着礼,但凌馨知道含烟,依旧是不甘心的。
“妹妹,不知近来可好?”凌馨淡淡地寒暄到,不悲不喜。
“承蒙姐姐照顾,妹妹过得很好。”在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凌馨明显听到了里面咬牙切齿的味道。
“有的事,妹妹该管,就管,不该管的,仍要去管,只怕惹祸上身。”凌馨似乎是有些厌倦虚伪的问候了。
“莫非,姐姐这是在威胁我?呵呵,像姐姐这样贤良淑德、温婉端庄的女子,不会有这样的念头吧……”言笑晏晏间,含烟眼神里是止不住的嘲讽,以及不甘心。
“对,我就是在威胁你。”凌馨轻撇了一眼含烟毒蛇般的眼睛,毫不掩饰地说道。
语罢,含烟明显怔楞了,她没想到凌馨会承认得这样干脆。
“妹妹,好自为之吧。”凌馨嘴角含笑,拂袖离去,丝毫不理会身后含烟在怔楞过后,冰冷的目光。
身上这根刺,是时候该拔掉了。凌馨想着,但心里却止不住地荒凉,荒凉得一阵一阵刺痛,让心口发慌。
当凌馨有意无意间提起皇后的弟弟——余枫的婚事的时候,皇帝龙宇并不惊讶,只是赞许地看着凌馨,回应道:“是啊,皇后早早被赐死,作为安慰,,也该给余枫赐一门婚事了。”
言语之间,没有丝毫怀疑。凌馨低头喝着茶,茶杯中的水纹,止不住泛起一阵阵涟漪,那光芒,刺得凌馨眼睛发酸。
翌日,皇帝龙宇便下达了圣旨,将户部尚书的嫡亲女儿赐给了余枫做妻子,余枫僵硬地跪下谢恩,眼中的绝望和悲伤,一层一层,很快就覆了上来,然后沉淀为了死水一般的目光,看不清丝毫波澜,也看不见丝毫生气。
凌馨原本以为余枫会来找他,无论说什么,都该有讨要说法的成分在里面。
可是没有,余枫再也没有出现过。
凌馨在陪着一双儿女的时候,脑海中总是浮现出曾经跟余枫相濡以沫的日子,曾经两人都认为,这样的陪伴,便是一生,可惜还是奢望了……这样,也好,这样,也罢,不见面,亦是不纠缠。
原来余枫那样跋扈的少年,也终究有心灰意冷的时候。
凌馨牵着一双儿女的手,站在窗户前,轻轻哼起了小调: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死一般的冷清,在凌馨胸口满眼开来,如果当年,真能纵使相逢应不识,那该多好……不觉间,热泪涌上眼眶,但是凌馨没有让它流下来,也不容许它流下来,扯扯嘴角,笑一笑,便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逼回了心脏,心脏瞬间湿漉漉,疼得发慌。
西明六十年的时候,龙宇终于卧病不起,凌馨日日夜夜陪在身边,细心呵护,但依旧阻止不了龙宇病情的恶化。
凌馨知道自己在等,在等一个时机,然后用这个时机,让曾经伤害他最深的人,龙宇,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天子又如何,既然天子毁了她凌馨的一生,她也只是讨要回龙宇身上的债罢了。
夜已深,凌馨遣走了所有侍奉皇帝龙宇的宫娥太监,独自一人守在龙宇床旁。
“馨馨,还有你在朕身边陪着,朕……实感欣慰……咳咳咳咳!”
话音未落,龙宇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凌馨拍着龙宇的后背,帮他顺气,脸上却是没有表情的,看不见一丝怜惜,甚至,还有一抹阴毒在里面。
“皇上,好好躺着吧,您这样不爱惜自己,恐怕用不了多久,您就该仙逝了。”
凌馨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这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龙宇震惊地盯着她,刚要开口,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脸被咳得通红。
“皇上,你毁了我的一生,让一个胸无城府的少女,变成了现在这般的……毒妇,费尽心机勾心斗角,赢得了一切,却也输掉了一切。”
请记住本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