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思居,曲径通幽处,精致清雅却不失大气的小楼里,一身华贵宫装,头戴金钗玉坠的王妃坐在堂上。
她端起桌边的青瓷彩绘茶盏,一手捏盖,拨了拨杯中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香茶,才把目光放在了那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喜服上。
这衣服她并不陌生,当初许诺常如昔嫁进王府的时候,她和她的母亲一起讨论了喜服的颜色和样式,最终定下了龙凤呈祥,希望他们二人能夫妻同心。那个时候在沧州,二人一个绣顾慈的喜服,另一个绣常如昔的。可以说这件衣服是她亲手所制。
当初接常如昔来时候,常夫人亲手把这件嫁衣交给常如昔,并且把她托付给了自己,没想到时隔数月,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嫁衣还在,而她确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全府上下,挂上白绸,开设灵堂,将表小姐常如昔厚葬。至于死因。就说是疾病而亡吧!”短短几句话,便掩盖住了锦王府的所有黑暗,甚至事情真相。
顾子福称是,忽然问道“王妃,表小姐怀孕之事,怕是还有知情人,万一有心之人利用,那该如何是好?”
王妃脸色沉了沉,这件事确是难办,二皇子凤玉凌和药谷连霏霏都知道常如昔怀孕的事,可这两个人一个是皇室众人,一个是一代神医,哪个都动不了。连霏霏和沈凝香交好,可以不用考虑,但二皇子本来就是挑起这件事的人,如果他再在里面动什么手脚,那还真是难办了。
她无奈的叹口气,沉声道“二皇子和连霏霏去和王爷或者世子商量,其他人,你自行处置了吧!”
顾子福会意,躬身退了下去。
是夜,锦王府白布高挂,堂中果然设起灵堂,府中上下披麻戴孝,通通跪在那里为常如昔守灵,当然,除了王爷王妃这两位长辈,还有找不到人的世子以及我行我素的世子妃。
常如昔可以死,也可以葬,但表面功夫却要做足了,不然怎么和常家上下交代?
是夜,月黑风高,微风习习,城南小巷一处偏僻的院落,树影摇曳下,屋内还亮着一盏小灯,透过窗户隐约可见一位老者在伏案写着什么,安详而又宁静。
黑影忽闪跳过不算高的墙头。很轻易的就到了那位老者的屋檐下。随着咣当一声轻响,门被撞开,老者放下手中的笔,缓缓抬头,从容的看着门口站成一排的黑衣人。
他惨然一笑,原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的,没想到……还是来了呀!不过还好,他冯家不会因此而灭亡。
老者起身,就那样站着,什么也没有说,直到一个黑衣人走过来,提起手中的长剑,手起,刀落,血狂涌。
接着,小院里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哭喊声,老人孩子妇人的惊叫声,求饶声,杂七杂八,乱哄哄的。不过片刻,这些声音都被无声的截断,每个人都是一剑封喉。待一群人再出小院的时候,里面燃起了熊熊烈火,所有的血腥与杀戮掩盖在烈火中,一切都是那样顺利,干净利落!
“王妃,曾经给表小姐诊脉抓药的大夫,以及知道此事的抽端庄老板,明月湖船夫,已经全部解决完毕再无活口!”顾子福躬身禀报,
王妃目光闪了闪,问道“他们走到哪里了?”
“回夫人,已经到了临城,不出三天,就可以到京城了。”
“世子和世子妃最近在做什么?”王妃点了点头,忽然转移了话题。
顾子福愣了一下才道“世子出了府,到现在还没回来。至于世子妃,一直待在香荷轩,倒是没有出来过。”
王妃了然,挥挥手示意他下去。目光沉沉的看向窗外。三天……只有三天了么?
而此时,不得安宁的不仅仅是锦王府。和锦王府遥遥相望的十里香二楼雅间。一位身着深蓝色云纹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目光深沉的看向对面的院子。而此人,正是二皇子凤玉凌。
“她真的死了么?”
良久,他一声叹息,悠悠的问道。雅间之中再无他人,也不知道他是问谁。但下一刻,一道阴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怎么,殿下舍不得了?”
“没有。不过一个女人而已。”凤玉凌矢口否认,或许曾经,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对她很是厌恶,但接触多了,却觉得这女人有时候傻的可爱,心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但那也只是一瞬间而已。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最好!听说,一夜之间,曾经所有出面为常如昔作证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你最好有所准备,而且,常家派常敏之来查这件事情,已经走到临城了。”
闻言,凤玉凌露出嘲讽的笑“准备?有什么好准备的!就算他们查,那有如何?本宫是大御国的皇子,我就不信,他一个随时都会倒台的外姓亲王,一个边境城的小小世家,能把我怎么样!”<